姜沁瑶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里盈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更深沉的怨毒。
他竟是为了叶溪浅那个女人!
为了不给她添麻烦?
“所以你这条命,我先留下,但我……迟早会来取。”
话音未落,那抹致命的黑色已彻底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只留下烛火不安地跳动。
“咳咳……咳……”
姜沁瑶伏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碎裂的魂魄都呕出来。
咽喉处火辣辣的剧痛提醒着她方才濒死的绝望。
然而,比这更灼心、更刺骨的,是翻腾不息,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嫉妒与怨恨。
她的亲哥哥,竟然为了一个外姓的贱人,想要杀了她。
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看污秽蝼蚁般的眼神,那冰冷刺骨的杀意……
这一切,都是为了叶溪浅!
“嗬……嗬……”
她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眼中怨毒的光芒几乎要烧穿眼前的虚空。
更可恶的是,那个女人居然没死!!!
恶毒的诅咒在心底疯狂滋长、咆哮。
这失败,如同毒液,腐蚀着她每一寸理智。
她恨!
恨叶溪浅的好运!
恨姜沉渊的绝情!
这股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她的躯壳!
而就在她扭曲着脸,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语言一遍遍诅咒那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居然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怎么进来的?
姜沉渊武功高强,但这个女人是如何不经过层层守卫,悄无声息地进入她的房间的?
因此她惊恐万状地,用布满血丝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看向她。
只见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然而,那双眼睛……
那双在月光下静静俯视着她的眼睛,却燃烧着两簇幽暗、冰冷、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叶溪浅微微歪了歪头,看着地上狼狈如泥的姜沁瑶,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弧度。
那笑容,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死寂的冰面,却带着千钧的杀伐之力:“看来,有人比我更心急,先来问候你了。”
而她也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姜沁瑶脖颈上那圈清晰刺目的青紫指痕。
唇角的弧度加深,吐出的话语却比刀锋更利:“所以说……你是真该死啊!”
叶溪浅向前踏出一步,月光完全照亮了她冰冷无情的脸。
她一步步向前,足尖点地,轻得像掠过水面的夜风,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姜沁瑶早已绷紧欲裂的心弦上,发出无声的哀鸣。
当叶溪浅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时,姜沁瑶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即将爆裂的声音。
她想尖叫,想咒骂,想撕碎这张近在咫尺的、平静得可怕的脸。
然而,她什么也来不及做。
叶溪浅的指尖快如鬼魅,带着一丝微凉的夜气,精准地点在她颈侧和肩胛几处大穴上。
瞬间,姜沁瑶的身体彻底僵直,像一尊被骤然封进冰棺的艳丽人偶,无法动作,无法言语。
徒留一双瞪大到极限的眼睛。
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惊骇、怨毒,以及那再也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叶溪浅微微俯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一寸寸扫过姜沁瑶脸上凝固的惊怖表情。
她看得专注,看得平静,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碎裂的、徒有其表的瓷器。
那眼神里没有快意,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审视。
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悲悯的嘲讽。
片刻后,叶溪浅直起身,仿佛看够了这出无声的惊惧默剧。
她退后几步,姿态随意地拂了拂衣摆,在房内的一张红木圆凳上坐了下来。
“我是真的不理解。”
叶溪浅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却又字字清晰,敲打在姜沁瑶紧绷的神经上。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姜沁瑶惊恐怨毒的眼睛上,仿佛在穿透那层皮囊,直视里面扭曲的灵魂。
“你狠毒,我知道,你滥情花心,我也知道,你享受那些男人对你痴迷的目光,渴望成为他们视线的焦点,这我更知道。”
她每说一句,语气都平静一分,却也更冷一分:“可是,姜沁瑶……”
叶溪浅微微停顿,身体微微前倾。
“你怎么会……只为了获得那几个男人的目光和关注,就去杀人?”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冰的针:“还是几百条人命!”
那冰冷的诘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姜沁瑶的心上。
即使她无法动弹,那双眼眸深处也瞬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混乱和……一丝被戳破最隐秘心思的狼狈。
“所以我真的不理解。”
叶溪浅缓缓靠回椅背,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这些虚无缥缈、转眼即逝的东西,这些镜花水月般的追捧……”
她轻轻摇头,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残忍:“你怎么会,看得比几百条活生生的人命……更加重要?”
死寂。
只有烛火偶尔爆出一声轻响,映照着姜沁瑶眼中翻腾的怨毒、惊惧。
以及那被彻底撕开伪装后赤裸裸的、无法辩驳的狼狈。
那困惑的眼神,那平静的诘问,比任何唾骂都更深刻地刺穿了姜沁瑶那层扭曲的骄傲。
她无法回答。
当然,叶溪浅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她只是吐槽一下罢了,又不是真的想知道这种人的脑回路到底如何。
因此叶溪浅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刚才那番灵魂拷问从未发生。
“言归正传,今日因为你,珍宝阁毁了那么多宝贝,损失惨重,所以,你应该赔偿。”
她顿了顿,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足以让任何富可敌国之人也为之窒息的天文数字。
“就赔偿一千万两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姜沁瑶那双凝固着惊惧怨毒的美眸,里面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紧接着是浓烈到几乎要溢出来的、赤裸裸的嘲讽!
一千万两?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赤裸裸的敲诈!
那眼神仿佛在说:叶溪浅,你是不是疯了?
叶溪浅将她眼中那瞬息万变的荒谬与讥讽尽收眼底,却依旧云淡风轻。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不必惊讶,也不必怀疑,就是一千万两。”
她看着姜沁瑶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屈辱,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哦,对了,我现在可以给你解开穴道,让你说话。”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住姜沁瑶:“但是,不许故意大喊大叫引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