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石门,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横亘在众人面前,散发出的压迫感,让刚刚燃起希望的众人,心又一次沉了下去。那石门,黑沉沉的,仿佛从远古的混沌中凝结而成,上面没有一丝多余的雕饰,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沉重。它不言不语,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绝望,因为它昭示着一种无可抗拒的、近乎宿命的阻碍。
“这……这要怎么打开?”大胡子走到石门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推了推,那石门却是纹丝不动,连一丝微响也未曾发出,仿佛它本就是这天地间亘古不变的一部分。他催动元力,狠狠一拳轰在门上,结果除了震得自己手臂发麻之外,石门上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那拳头,带着他一贯的粗犷与不信邪,却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而又徒劳。他收回手,甩了甩,脸上那平日里带着几分憨厚的表情,此刻也只剩下茫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别白费力气了。”萧天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声音里带着一种疲惫的冷静,“这石门上有能量流动,显然是被某种禁制保护着,蛮力是打不开的。”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大胡子那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众人闻言,也纷纷停下了各自的尝试。有人用手敲了敲门身,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敲击一块没有生命的顽石;有人则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门缝,期望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却只看到严丝合缝的石壁,连一根发丝也难以插入。
“这鬼地方,真是处处要人命。”一个瘦小的汉子低声咒骂着,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认命的颓丧,“先是那火焰屏障,又是这铁疙瘩门,我看咱们就是来送死的。”
“少说丧气话!”萧天厉声喝道,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来了,就没有退路。活下去,才是唯一的念想。”
众人不死心,在石门周围四处敲敲打打,试图寻找类似机关的装置,但最终都一无所获。他们就像一群被困在笼中的老鼠,徒劳地扒拉着坚硬的铁条,每一次的努力都只是在提醒自己,这笼子是何等的牢固。绝望的气息,如同这石门散发出的寒意,一点点侵蚀着每个人的心。有人开始低声抱怨,有人则默默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已经预见了最终的结局。
“让我看看。”
就在这死寂与绝望交织的时刻,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闷。云舒走了上来,她的步履轻盈,与周遭的沉重格格不入。她没有去触碰石门,仿佛那冰冷的触感会玷污了她的思绪,而是仰起头,仔细地观察着石门上那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纹路。她的目光专注而深邃,仿佛能穿透石门的表象,直抵其内在的奥秘。
“又是符文……”片刻后,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也蕴含着一种发现的笃定,“而且,比之前火焰屏障上的符文,要复杂玄奥百倍不止!”她的眉头微蹙,显示出这符文的艰涩,但眼中却闪烁着求知的微光。
陈兴也走了过来,与云舒并肩而立。他看着那些繁复的纹路,眉头微皱。虽然他不懂符文,但他能从这些纹路中,感受到一种与整个遗迹同源的、古老而磅礴的气息。那气息,沉重而深远,仿佛是这片天地初开时便已存在的某种原始力量。
“这些符文的排列方式,和我之前在主殿石柱上看到的壁画有些相似……”陈兴忽然开口道,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回忆。他将在遗迹中的所见所闻,详细地描述给了云舒。那些模糊的图案,那些古老的线条,此刻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与眼前的符文交织缠绕,形成一种奇特的关联。
云舒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那亮光,并非喜悦,而是一种困兽之斗中寻到一丝生机的决绝。她将陈兴的描述与眼前的符文一一对应,原本毫无头绪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将混沌劈开,露出一条幽微的路径。她伸出手,指尖在空中虚划着,仿佛在描摹那些看不见的线条,嘴里则喃喃自语,像是在与某种古老的智慧进行无声的对话。
“我明白了!”她有些激动地说道,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但随即又恢复了冷静,“这石门不是单纯的禁制,它更像是一个……‘钥匙孔’!而‘钥匙’,就是我们的元力!我们需要按照特定的顺序,将元力注入到这些符文节点之中,才能激活它!”她的目光扫过石门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仿佛它们此刻已不再是死物,而是等待被唤醒的沉睡巨兽。
萧天沉声问道:“有几成把握?”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这并非儿戏,而是关乎所有人生死的赌局。
云舒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萧天,仿佛要将自己的信念传递给他:“五成……不,和陈兴提供的信息结合,至少有七成!”这个数字,在绝境之中,已是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希望。七成,意味着并非完全的盲目,意味着一丝可以抓住的生机。
“七成?那便是三成死路。”大胡子低声嘟囔着,但眼中却也闪过一丝光亮。他是个粗人,但并非愚钝,他明白这七成意味着什么。
“总比坐以待毙强些。”萧天缓缓说道,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兴和云舒身上,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决断,“好!那就试一试!”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因为在这种境地,任何迟疑都是致命的。“我们为你们护法,你们专心破解石门!”
“嗯!”陈兴和云舒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彼此信任的默契。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破解一道石门,更是将所有人的性命,系于一线。
两人走到石门正下方,云舒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她伸出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仿佛在点亮无形的星辰。
“听我口令,”云舒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指向哪个节点,你就将元力注入其中,注意,元力的输出一定要平稳,不能多也不能少!”她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地盯着石门上的每一个符文,仿佛要将它们的脉络尽数刻印在脑海中。
“明白。”陈兴点了点头,调动起体内元力,蓄势待发。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指尖,那里,一丝精纯的元力正在缓缓凝聚。他知道,自己手中的不是元力,而是所有人的命。
“开始!第一个,左三,乾位!”
随着云舒一声令下,陈兴指尖射出一道精纯的元力,精准无比地落在了石门左侧一个毫不起眼的符文节点上。那节点,在被元力触及的瞬间,仿佛沉睡的眼眸被唤醒,发出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嗡鸣。
“嗡!”
被注入元力的符文,瞬间亮起了一道微光,那光芒如萤火般微弱,却在这黑暗与绝望中,带来了一丝希望的火种。
“成功了!继续!下一个,右七,坤位!”云舒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随即又恢复了冷静。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陈兴没有丝毫懈怠,他的手指如同舞蹈般灵活,每一次的元力注入都精准无误。右七,坤位;上二,巽位;下九,艮位……一个个晦涩难懂的方位和名称从云舒口中吐出,陈兴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将元力注入到对应的符文节点。每当一个符文被点亮,石门上便会浮现出一道纤细的光路,如同血管般延伸开来,连接着那些被唤醒的节点。
时间在紧张而有序的破解中流逝。石门上的光路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交织成一张玄奥而庞大的星图。那星图并非静止,而是有某种能量在其中缓缓流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古老的巨兽正在缓慢地苏醒。每一次嗡鸣,都让周围的空气随之震颤,也让众人的心弦随之紧绷。
“快了!只剩下最后几个节点了!”云舒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胜利在望的激动。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依旧明亮。
陈兴的元力消耗巨大,手臂也开始微微颤抖,但他咬紧牙关,坚持着。他能感觉到,那星图的中心,一个最大的符文节点正在等待着最后的激活。只要点亮它,这石门便会开启,通往未知却充满希望的彼岸。
周围的众人,早已忘记了疲惫和抱怨,他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石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萧天紧握着手中的长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为陈兴和云舒提供着最严密的防护。胜利,似乎触手可及。
眼看着星图即将彻底成形,胜利在望!陈兴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剩不多的元力尽数汇聚于指尖,瞄准了那位于星图中心,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核心节点。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也是决定成败的一步。
然而,就在陈兴准备点亮最后一个核心节点时,异变陡生!
“轰----!”
整座石门猛然一震,那震动并非来自内部的激活,而是如同被某种无形巨力从外部狠狠撞击。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反噬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那些刚刚成形的光路,疯狂地朝着陈兴和云舒二人反冲而来!那力量带着毁灭性的气息,比他们之前所遇到的任何禁制都要狂暴,都要不可阻挡。它并非元力,而是一种纯粹的、原始的、带着远古遗迹怨念的冲击。
这股力量之强,远超他们的想象!它根本不给两人任何反应的机会,只是一瞬间,便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不好!”
两人脸色剧变,想要抽身后退,却已然来不及。那毁灭性的力量,瞬间便将他们吞噬,前路渺茫。
前尘往事皆如梦,
路尽穷途意彷徨。
渺渺烟波何处去,
茫茫天地独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