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斩正趴在梳妆台上研究那面灵影铜镜,镜面里的樱花纹映着他的脸晃晃悠悠,突然听见 “沙沙” 的怪响。
他转头一瞅,窗台上的灵时沙漏正往外淌着金红色的沙粒,那些沙粒落在木桌上,竟在桌面上刻出齿轮状的纹路。再凑近细看,原本刻着 “光阴流转” 的琉璃罩,此刻爬满沥青似的时锈,漏孔里 “咔咔” 转着带齿的沙轮,把金色的时间沙碾成黑灰色的粉末。
“这破沙漏咋自己生锈了?” 老斩伸手去捏沙粒,指尖刚碰到时锈就被烫得 “嗷” 地缩回手。指腹上浮现出齿轮状的皱纹,像是突然老了十岁,疼得他直往手上抹猪油,“这锈比影锈邪门!看着轻飘飘的,能催老皮肉!比声锈阴,比影锈毒!”
老锅端着刚熬好的米汤从厨房出来,见状慌忙把碗往石磨上一放,抄起旁边的铜勺就去舀沙漏。可勺头刚碰到时锈,铜面就 “咔咔” 长出绿锈,像是放了十年的旧铜器,轻轻一磕就掉层铜屑,屑末里还裹着带齿的沙粒。
“这时锈能蚀金属!” 老锅吓得扔了铜勺,后颈突然落了粒金沙,伸手一摸,金沙竟在他衣领里凝成小沙钟,正往他后背上钻,“去年去古董铺收旧货,见过这沙子的厉害!能把铜香炉变成废铜烂铁!”
小芽抱着刚晒好的被褥从院子里进来,刚走到窗台边,脚下的地面突然 “噗” 地冒出金雾。她慌忙抓住旁边的窗框,可窗框上的时锈顺着手指往胳膊上爬,皮肤立刻变得皱巴巴,血珠刚渗出来就被沙粒吸成黑灰,在胳膊上画出带齿的纹路。
“这沙粒会催老!” 小芽疼得直跺脚,手腕的樱花纹急得闪红光,却被涌上来的时光气压得只剩点微光。被褥上的棉布 “唰” 地变黄,原本雪白的棉絮被时锈染成灰黑色,线头都变成了枯草似的纤维,“嗖嗖” 往三人身上飘。
院外的老槐树突然 “咔嚓” 断了根枝桠,时锈顺着树根往院子里爬,所到之处,青砖地面长出青苔又瞬间枯萎,连石磨盘都被刻出年轮状的齿轮纹,磨齿上的菜籽刚发芽就结了籽,快得让人眼花。
“这破沙子比影锈的黑影还难缠!” 老斩挥舞着灵影铜镜去照沙粒,镜面刚碰到时锈就被映得发黑,镜里的樱花纹急得直颤,却被时光气压得发不出光,“这玩意儿能乱了时辰,比晶锈还难对付!”
天空突然暗下来,云层里翻涌着齿轮状的沙浪。十个穿着金甲的人影踩着旋转的沙钟飘过来,领头的金袍汉子扯开披风,胸口的 “时蚀引擎” 喷着金雾,所过之处,院墙上的石灰先剥落再长出新皮,像是被时光反复撕扯,墙角的野草刚开花就结籽,籽落地又瞬间发芽。
“松韵居的杂碎们,灵时沙漏的精魂该给战争当燃料了!” 金袍汉子的机械嘴 “咔咔” 开合,露出满嘴金色的齿轮牙,身后九个傀儡举起时炮,炮口的黑色沙核转得飞快,甩出的沙链在地上拖出年轮状的深沟。
老斩把小芽往门后一推,抓起旁边的铁锨就往傀儡身上拍。铁锨刚挥过去,就被沙链缠住,“咯吱咯吱” 转了几圈,竟变得锈迹斑斑,像是埋在地里几十年的废品,“当啷” 掉在地上,铁柄上还刻着齿轮状的锈纹。
“这时链能催老铁器!” 老斩惊得后退两步,脚脖子被地上的时锈缠住,那些沙粒突然收紧,勒出带齿轮的红痕,他的脚指甲瞬间变得发黄发脆,像是被岁月啃过。
老锅突然想起什么,从屋里抱出床新棉被,抖开就往沙漏上盖。可棉被刚碰到时锈,棉絮就 “咔咔” 变成灰黑色,掀开一看,被面竟裂成带齿的碎片,像是放了百年的旧物,碎片上还沾着发脆的沙粒。
“这时锈能催老棉花!” 老锅吓得把棉被扔了,后腰撞到石磨,磨盘上的石屑突然 “噼啪” 炸开,蹦进时锈里,竟凝成小沙锤,举着锤子就往老锅脚脖子砸。
“石屑能变沙锤!” 老锅吓得往旁边躲,却被沙锤砸中裤腿,布料瞬间变得破旧不堪,“咔嚓” 裂成几缕,露出里面被时锈染成灰黑色的皮肤,皱纹深得能夹住蚊子。
小芽急得抓起药篓里的回春草就往沙链上扔。草叶刚碰到沙粒就 “腾” 地燃起绿火,沙链被烧得 “滋滋” 作响,可没等她高兴,那些火星突然重组,变成带倒刺的沙叉,“啪” 地扎在门框上,木头瞬间变得腐朽不堪,木屑 “簌簌” 往下掉,像是被虫蛀了十年。
“回春草的火能烧时锈!” 小芽赶紧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往自己流血的指尖一按,疼得她龇牙咧嘴,然后朝着沙叉撒过去。
血珠碰到沙叉 “腾” 地冒出青烟,沙叉被烧得 “滋滋” 作响,可时锈的根却钻进土里,从石缝里钻出无数小沙粒,“嗖嗖” 往三人脚边滚,所过之处,地面先长出青草又瞬间枯黄。
金袍汉子狂笑:“没用的!这时锈是用时光瘴炼的,越烧越快!” 他操控傀儡把时炮对准药篓,“先毁了这些破草药!”
千钧一发之际,小芽突然看见沙漏的沙粒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 —— 那影子长着鹿身鹰首,浑身裹着金光,正被无数齿轮状的沙钳夹着,疼得在沙漏里直打滚,每次挣扎,沙粒就 “咔咔” 转得更快,把它的毛发给磨得发白。
“那是时灵!” 小芽突然喊起来,“锈蚀教在逼它加速时光!” 她刚说完,院外的戏台突然 “哗啦” 塌成一堆朽木,带齿轮的沙浪卷着木屑往院子里涌,所到之处,木栅栏变成枯柴,连坚硬的石地基都被刻出年轮状的坑洼。
老斩抱起柴堆里的干松针就往沙浪里扔,松针刚接触时锈就燃起绿火,可火苗很快被时光气压灭,沙浪反而涨得更高,“咔嚓” 压断了院墙上的木梁,碎木片像是放了百年的朽木,一捏就成粉末。
“这时锈比影噬引擎还顽固!” 老斩急得直骂娘,突然瞥见老锅放在墙角的灵火铜炉,眼睛一亮:“老锅!把炉子推过来!”
老锅赶紧把灵火铜炉推到沙浪前,炉口喷出的火焰 “腾” 地蹿起老高,沙浪被烧得 “滋滋” 作响,化成的气浪在地上汇成漩涡,可漩涡里的时锈很快又凝成沙粒,顺着墙根往三人脚边爬,所过之处,青砖变成粉末又瞬间长出新砖。
“得用灵火混着灵土!” 小芽突然想起什么,从地窖抱出灵土陶罐,往火焰里撒了把灵土。火舌瞬间变成金红色,像条会喷火的小龙,沙浪碰到火苗就 “咕嘟咕嘟” 化成金雾,连地下的时锈都被烧得冒烟,再也凝不成沙粒。
“不可能!时光就该吞噬一切!” 金袍汉子怒吼着,亲自举着时炮冲过来,炮口的沙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时灵幼崽,正被齿轮勒得喘不过气,幼崽的金毛已经开始发白,像是被时锈催老了。
老斩瞅准机会,抓起那朵木樱花,裹着金红火苗就往时蚀引擎上砸。引擎 “轰隆” 一声炸开,里面滚出个断了角的时灵,时灵身上的时锈正往心脏位置爬,眼看就要把它整个催老。小芽赶紧将樱花纹印在它身上,金红色的光瞬间蔓延全身,时锈 “咔咔” 裂开,时灵突然化作道金红色的光沙,钻进灵时沙漏。
沙漏 “嗡” 地一声亮起金光,琉璃罩上的 “永劫时狱” 四个字开始剥落,重新显出 “光阴流转” 的刻痕。院外的沙浪瞬间退去,沙粒落地就化成金雾,渗进土里冒出嫩绿的草芽,草芽慢慢长高,开出花又结了籽,却按部就班,再没乱了时辰。
金袍汉子的金甲 “咔咔” 裂开,露出个满脸皱纹的青年,左手缺了两根手指,伤口处结着带齿轮的痂,痂下的皮肉像是被时光啃过,又老又皱。
“我…… 我只是想让病重的娘多活几天……” 青年跪在地上,掌心浮现出病床上的老妇人对着夕阳咳嗽的画面,眼泪混着沙粒往下淌,滴在地上长出棵带齿轮的绿苗,“锈蚀教说只要献祭时灵,就能让时光倒流……”
老锅从灵土陶罐里舀出把灵土,塞进青年手里:“傻小子,时光最金贵的不是能倒流,是懂珍惜,该慢的时候品滋味,该快的时候往前赶。” 他用樱花纹在地上画了个圈,撒上灵泉水,刚撒完就冒出嫩芽,慢慢长出茎叶,开出朵小小的黄花,花开花落,不慌不忙。
青年看着那朵花,突然 “哇” 地一声哭出来。他受伤的手轻轻碰了碰花瓣,皱纹瞬间舒展开,缺了的手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掌心还多了个樱花印,印子里闪着淡淡的金光,像是藏着段温暖的时光。
灵时沙漏表面的时锈渐渐退去,琉璃罩变得晶莹剔透,漏孔里的沙粒重新变成金色,缓缓流淌。小芽把它擦干净,放回窗台,阳光透过沙漏,在地上投下樱花状的光斑,随着沙粒流动慢慢变幻,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老斩往灶膛里添了把干柴,看着灵火铜炉里跳动的火苗,嘟囔道:“下次再有玩时光的,我直接用灵时沙漏砸,看它还敢不敢乱了时辰!”
小芽用樱花纹给沙漏系了根红绳,绳子在阳光里轻轻摇晃,映得窗台满是粉色的光斑。周元吊坠突然从她兜里掉出来,落在沙漏边的木桌上,表面浮现出和沙漏一样的时纹符号,符号里像是藏着个小小的沙钟,正随着时灵的呼吸轻轻摆动。
院外的戏台上,被沙浪蚀过的地方都长出了新草,草叶按部就班地生长,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是时灵留下的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