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斯知道爱格伯特之所以停住不说,是因为不想让他难受。
有时候不记得的人会比较快乐,那些事儿就像小石子儿,会在无法忘记的人心里碾来碾去,让他一生每一次想起都被硌一回。
他们是同一个人,艾维斯知道,爱格伯特不是不想问,是他对自己的爱超过了遗憾。
艾维斯从爱格伯特的身后抱住了他,就像抱住了一整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他们就这样温馨的沉默了一会儿,艾维斯从空间纽中拿出了三张纸递给爱格伯特。
爱格伯特接过这明显是一家三口的画像,只不过这对父母不像是年轻人,反而像是一对中年人。
父亲微霜鬓角,黝黑瘦削,鼻梁高直显端正。
母亲发丝微乱,面庞朴实,一双眼眸水亮清灵。
婴儿蜷在襁褓,粉嫩皱脸,头顶覆柔软绒毛,小拳微攥,胎脂未净,就像是一个小老头儿。
“这就是…我们的父母和双胞胎弟弟。”
艾维斯在爱格伯特的身后,用低沉的嗓音轻轻诉说。
“我们的父亲叫杨建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我们的亲妈叫王爱珍。我们还有四个姐姐,前面两个姐姐十几岁就嫁人了;因为养不起,他们后来生的两个女孩儿就都送人了。
其他亲人我就没见过了,我们出生是因为家里又赶上秋收,妈妈怀着双胞胎,还得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下地,跟着一起收割。
结果妈妈不小心跌倒了,被送到诊所后,大夫一看她这个情况,给她打了两针保胎药,就让赶紧送到市医院了。
万幸,怀着双胞胎的本来就经常会早产,七个月,两个孩子都发育完全了。
只不过,妈妈在跌倒的时候,压了一下肚子,再加上孕期的营养不够。
导致先生出来的我双腿天生残疾,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行走。
反倒是后生出来的小老弟足有六斤三两,在双胞胎中算是大的了。
杨建国在得知我随时可能夭折,再加上我双腿残疾后。
他在病房里叹了一晚上气,出去一趟,回来以后,就对妈妈说:
‘咱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要是这是两个健健康康的小子,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他们养大,给他们成家立业。
但是老大,唉,老大这是终身残疾,咱们家是真的养不起啊!
媳妇儿,咱们把老大送孤儿院吧,我打听过了,妇幼医院附近有一个姓林的大姐开的孤儿院还不错。
她是附近有名的善人,我去看过了,那个院里残疾的孩子还有好几个呢,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没有瘦的。
我打量着,林大姐对那些残疾的小孩儿可有耐心了,她不会嫌弃我们老大的。’
说着杨建国就想从妈妈的怀里把我抱走,可抱了两三下也没有成功。
妈妈她,实在是不忍心,不管杨建国怎么说都不放手,胡乱的哀求着。
她的眼泪就那么落在我的脸上…”
艾维斯的话说到这里,他的眼泪透过衣服湿了爱格伯特的肩膀,而爱格伯特的眼泪早就一滴滴掉到艾维斯环在他腰间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