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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的梆子声穿透云府雕花窗棂时,苏信正对着案头的太行山脉地形图皱眉。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与身后悬挂的玄鸟旗重叠,恍若一只振翅欲飞的巨鸟。云雪裳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碗刚煎好的「醒神汤」,药香中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雪魄剑气寒意 —— 这是她特意用内力淬炼过的,可助苏信提神醒脑。

“朝廷的弹劾奏折已递到御前。” 云雪裳将汤碗轻轻放在地图旁,“吏部尚书王崇焕的门生联名上书,说你私改云家祖训,意图谋反。” 她的指尖划过案头叠放的密卷,“这些血手门与宁王勾结的证据,皇帝至今未表态。”

苏信捏了捏眉心,目光落在地图上绝云峰的朱砂标记处:“赵祯不是昏君,他是在等 —— 等我们拿到宝藏,坐实宁王的罪名,也等太祖遗训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他忽然想起父亲手札中提到的 “民心即宝藏”,心中一动,“或许,太祖留下的根本不是金银珠宝,而是……”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瓦片轻响。苏信袖中银针已激射而出,却见一道黑影闪过,来人竟徒手接住银针,反手扣在廊柱上:“苏信公子,别来无恙?”

来者身着灰布长袍,头戴斗笠,摘下笠帽后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 —— 正是当年在苏家灭门案中拼死救下苏信的神秘人,也是他二十年来苦苦寻找的恩人。

“您是……” 苏信瞳孔骤缩,眼前之人与他记忆中那个背着他穿越火场的身影逐渐重叠。灰衣人抬手示意,从怀中掏出半枚玄鸟玉佩,与苏信颈间的另一半严丝合缝:“我叫江临,是你父亲的贴身护卫,当年奉他之命带你突围。”

云雪裳立刻关上房门,江临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上面染着陈旧的血迹:“这是苏寒秋庄主临终前交我的密函,他说若你能活到弱冠之年,便将此函交给你。”

苏信的手在接过密函时剧烈颤抖,父亲的字迹如刀刻般映入眼帘:“谦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父已将宝藏钥匙一分为三。左眼假眼藏其一,云家祠堂藏其二,第三枚…… 在宁王赵昱手中。当年他以太子身份逼我交出钥匙,我假意臣服,实则将最重要的‘民心’部分藏入绝云峰深处,唯有集齐三戒,方能开启。”

“三戒?” 云雪裳凑近,只见密函中画着三枚戒指的样式,除了苏信手中的雌雄双戒,第三枚戒指中央镶嵌着红宝石,正是魏无常(宁王)手中的那枚。江临点头:“当年庄主故意让宁王以为拿到了完整钥匙,实则将核心机密藏在绝云峰的‘民心殿’,那里藏着太祖遗训的真迹,以及可号令天下的玄鸟令。”

苏信忽然想起在阴风谷玄鸟阁看到的青铜令箭,急忙从抽屉中取出,只见令箭尾部果然有一处凹槽,与密函中第三戒的形状吻合。云雪裳的雪魄剑突然发出清鸣,剑柄上的雪魄玉坠与令箭产生共鸣,竟在空气中凝成一片冰晶地图,正是绝云峰的立体模型。

“原来如此。” 苏信喃喃自语,“太祖以玄鸟为图腾,寓意‘玄鸟衔珠,珠为民心’。宝藏的真正钥匙,是天下百姓的信任,而宁王之流却只看到金银玉器。” 他转头望向江临,“江叔,当年父亲为何不直接将真相公之于众?”

江临叹了口气,脸上的刀疤随表情扭曲:“那时太子党羽遍布朝野,庄主若公开宝藏秘密,只会招来更惨烈的屠杀。他唯有将计就计,让宁王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实则为后人留下翻盘的契机。”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蜡丸,“这是庄主用毕生心血写下的《玄鸟秘录》,里面详细记录了宁王的罪行,以及开启民心殿的方法。”

五更天的钟声突然响起,苏信猛地抬头,只见窗外晨光熹微,远处皇宫的琉璃瓦在初阳下泛着冷光。他将密函和蜡丸收入暗格,对江临道:“江叔,烦请你先去阴风谷与苏家死士会合,我们今日便启程前往绝云峰。”

云府角门,三匹快马踏碎晨露。苏信身着劲装,腰间挂着雌雄双戒,云雪裳的雪魄剑用白布包裹,江临则扮成商队护卫,背着装有玄鸟令箭的木箱。三人避开官道,专挑山间小路行进,沿途不断用苏家暗语联络,直到日落时分,才抵达绝云峰脚下。

绝云峰海拔三千丈,云雾缭绕处可见断崖上的古老栈道。苏信的左眼假眼突然发烫,他抬手望去,只见栈道入口处刻着半只玄鸟,与他戒指上的纹路吻合。江临从木箱中取出玄鸟令箭,插入石壁凹槽,栈道竟缓缓延伸,露出隐藏的石阶。

“小心,每七步必有机关。” 苏信提醒,同时启动左眼的透视功能,只见石阶下每隔三步便埋着淬毒地刺,墙壁中藏着弩箭发射口。他按照《玄鸟秘录》中的步法前行,每一步都踩在两块青砖的缝隙处,果然避开了所有机关。

行至半山腰,一座古老的石亭映入眼帘,亭中石桌上刻着棋盘,棋子竟是用玉石雕刻的玄鸟与骷髅。云雪裳忽然指着棋盘:“苏信,这棋局与云家祠堂的一模一样,当年父亲常在此处与人对弈。”

苏信俯身细看,发现棋盘右下角刻着 “癸酉年秋”—— 正是苏家灭门的那年。他心中一凛,忽然明白,云战霄当年就是在此处与宁王密谋,用一盘棋决定了苏家的命运。他挥手扫落棋子,露出石桌下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枚血红色的棋子,刻着 “血手” 二字。

“走吧,别让过去的阴影挡住前路。” 江临低声道,同时警惕地望向四周,“宁王的密探遍布太行,我们必须在子时前赶到山顶。”

三人继续攀登,栈道越来越窄,最后一段竟需手脚并用。苏信的戒指与山壁产生共鸣,每当遇到死路,戒指便会发烫,指引正确的方向。云雪裳的雪魄剑则用来劈开挡路的藤蔓,剑气所过之处,藤蔓竟渗出黑血 —— 显然被人下了毒。

子时初刻,三人终于抵达山顶。绝云峰顶有一座圆形祭坛,中央凹陷处正好容下三枚戒指。苏信将雌雄双戒放入,江临则取出从阴风谷带来的太祖玉佩,嵌入祭坛中央。刹那间,祭坛四周升起八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着太祖时期的重大事件,最后一根石柱上刻着 “宝藏非金非玉,乃在民心”。

“九星连珠了!” 云雪裳忽然指着夜空,只见北斗七星与另外两颗隐星连成一线,星光落在祭坛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玄鸟图案。苏信的左眼假眼与戒指同时发出强光,祭坛缓缓下沉,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

阶梯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地宫,穹顶镶嵌着夜明珠,照亮了中央的石棺。石棺上方悬着一块匾额,上书 “太祖遗训” 四个大字,两侧立柱刻着对联:“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社稷”。

“那是……” 江临忽然惊呼,只见石棺前跪着三具骷髅,其中一具穿着明黄色龙袍,腰间挂着第三枚戒指 —— 宁王赵昱的尸体。另外两具骷髅分别穿着云纹官服和血手门服饰,显然是云战霄和魏无常。

苏信的目光落在石棺上,棺盖缝隙中露出一角黄绫,上面写着 “凡后世子孙,若窥窃宝藏,必遭天谴”。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棺盖,里面并没有太祖的遗体,只有一个青铜匣子,匣子上刻着 “玄鸟令” 三个字。

云雪裳刚要触碰匣子,苏信突然拉住她:“等等,先看四周。” 他用银针测试地面,发现石棺周围三丈内布满毒针,唯有按照 “玄鸟九式” 的步法才能靠近。他将步法传授给云雪裳和江临,三人屏息凝神,终于来到石棺前。

青铜匣子打开的瞬间,一道强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地宫。匣中放着一卷黄绫和一枚玉令,黄绫上是太祖的亲笔遗训,玉令则刻着完整的玄鸟纹章,正是传说中的玄鸟令。苏信展开黄绫,上面写着:“朕以民心为宝藏,凡我子孙,当以百姓为念,若有私吞宝藏者,天下共诛之。”

“原来如此。” 云雪裳轻声道,“太祖早就料到后世会有权臣觊觎宝藏,所以设下这个局,让贪心者自相残杀,而真正心怀百姓的人,才能拿到玄鸟令。” 她转头望向苏信,“你父亲用二十年布局,就是为了让你成为那个‘心怀百姓’的人。”

苏信郑重地将玄鸟令收入怀中,忽然听见地宫深处传来机关启动的声音。江临立刻挡在二人身前,却见墙壁上缓缓升起一幅壁画,画的是太祖与苏信的先祖共商国是的场景,旁边写着:“苏家与皇室共治天下,然皇权易腐,民心难欺,故以玄鸟令为凭,监督帝王。”

“这是……” 苏信震惊地看着壁画,终于明白为何苏家能成为江南首富,为何太祖会将宝藏钥匙交给苏家 —— 原来从开国之初,苏家便肩负着监督皇权、守护民心的使命。

地宫之外,九星连珠的天象即将结束。苏信知道,必须赶在天亮前离开,否则栈道会再次隐藏。三人原路返回,当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身后的地宫突然传来巨响,山体崩塌的碎石堵住了入口,绝云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 江临望着东方渐亮的天空,“玄鸟令在手,你可以名正言顺地揭露宁王的罪行。”

苏信握紧玄鸟令,感受着上面传来的温热:“先回京都,将太祖遗训和玄鸟令呈给皇帝。但在那之前……” 他转头望向云雪裳,“我需要你回云家稳住局面,防止宁王党羽狗急跳墙。”

云雪裳点头,雪魄剑在晨风中泛起冷光:“放心,云家的暗桩我已清理完毕,清风堂弟子皆可信任。” 她忽然轻笑,“再说,我还有这个。” 她抬手展示手中的云家族徽,族徽背面刻着 “民心为上” 四个字,正是云家先祖对苏家的承诺。

三人在山脚分道扬镳,苏信与江临前往京都,云雪裳则返回云府。苏信骑在马上,望着绝云峰逐渐消失在晨雾中,心中感慨万千 —— 二十年的仇恨,二十年的寻找,最终得到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京都城门缓缓打开时,苏信看到城墙上新贴的通缉令,自己的画像旁写着 “谋逆钦犯”。江临握紧刀柄,却被苏信拦住:“不必担心,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他们直奔皇宫,却在午门被御林军拦住。苏信取出玄鸟令,大声道:“我有太祖遗训要面呈陛下,谁敢阻拦?” 御林军统领见到玄鸟令,立刻下跪行礼:“请大人随末将进宫。”

金銮殿内,皇帝赵祯看着苏信手中的太祖遗训,脸色数次变幻。当读到 “私吞宝藏者,天下共诛之” 时,他猛然抬头,目光落在苏信身后的江临身上 —— 那道狰狞的刀疤,正是当年救他出火场的人。

“苏爱卿,” 赵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朕即位后才知道当年的事,一直想找机会弥补……” 苏信跪下,将玄鸟令奉上:“陛下无需多言,如今宁王党羽遍布朝野,唯有以太祖遗训为凭,才能肃清奸佞,还天下公道。”

赵祯接过玄鸟令,殿中烛火突然剧烈跳动,玄鸟令上的纹章投射在御座后的屏风上,形成巨大的玄鸟虚影。满朝文武见状纷纷下跪,苏信趁机呈上宁王勾结血手门的密卷,以及云战霄参与灭门案的证据。

“传朕旨意,” 赵祯的声音终于恢复威严,“宁王赵昱私通邪派,图谋不轨,着即削去宗籍,打入天牢;云战霄、王崇焕等党羽,交由三法司会审;苏信护宝有功,赐爵‘玄鸟侯’,代朕巡狩天下,监督皇权。”

殿外,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苏信的玄鸟纹官服上。他望向殿外的青天,忽然想起父亲手札的最后一句话:“谦儿,玄鸟展翅时,便是阴霾散尽日。” 此刻,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宝藏不是金银,而是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信念,而他,将带着这份信念,继续守护大胤王朝的安宁。

云府内,云雪裳站在玄雪堂前,望着堂下整齐列队的云家弟子,手中的族徽与苏信的玄鸟令遥相呼应。她知道,苏信此刻正在金銮殿上揭露真相,而她,将在这里等待他的归来,共同开启云家与苏家的新篇章。

千里之外的阴风谷,苏家死士们在义庄前种下一棵棵玄鸟梅,梅花的香气随风飘向绝云峰,仿佛在告慰苏寒秋的在天之灵。苏信的戒指与假眼再次共鸣,这次没有仇恨的灼热,只有使命的坚定 —— 他终于完成了父亲的遗愿,也接过了守护民心的重担。

是夜,苏信回到云府,云雪裳已备下酒菜。两人坐在花园中,望着天上的繁星,仿佛又回到了初遇的那个夜晚。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们,眼中没有猜忌,只有信任与坚定。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云雪裳为他斟酒,月光洒在她的雪魄剑上,如同碎银。苏信举起酒杯,杯中映着头顶的玄鸟旗:“先肃清宁王余党,再按太祖遗训,巡查各地民生。至于绝云峰的宝藏……” 他忽然轻笑,“早已在百姓的笑容里了。”

云雪裳点头,忽然指着夜空:“看,玄鸟星格外明亮。” 苏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北斗七星旁的玄鸟星闪烁着光芒,仿佛在为他们照亮前行的路。

至此,宝藏疑云终于揭开,苏信和云雪裳也将带着新的使命,踏上更广阔的天地。而那个曾经困扰他们的黑衣之谜,早已在太祖的遗训中烟消云散 —— 因为真正重要的,从来不是仇恨与权力,而是民心所归,天下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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