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轻启,一阵细微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宸懿筱的注意。她猛地转身,目光锁定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花扶。几乎是本能反应,她快步迎了上去。
花扶一脸忧色,仔细检查着宸懿筱的周身,生怕她遭遇了什么不测。“小姐,您没事吧?”她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我无碍。”宸懿筱轻轻摇头。
“我还担心您被关进了大牢呢。”花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又夹杂着几丝不确定。
“大牢与此处,又有何异?”宸懿筱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讽刺。
恰在此时,云墨尘与舒玄步入房间。宸懿筱迅速将花扶护在身后,眼神中满是戒备。“你又想如何?”
云墨尘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声音低沉而坚定:“问话。”
“问话不能在此吗?你意欲带花扶何处?”宸懿筱的语气中毫不掩饰对云墨尘的敌意。
云墨尘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寒潭,冷漠得让人心生寒意。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似乎对这女子的无畏感到意外。
“将二人带至验尸房。”云墨尘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是!”下属应声而动。
四人随即来到验尸房。一进门,刺鼻的尸臭便扑面而来,宸懿筱与花扶不禁掩口皱眉,脸色难看至极。而云墨尘与舒玄却面不改色,仿佛早已习惯。
“此人你可识得?”云墨尘在桌边坐下,语气平静。
花扶上前细看,心中一紧,“是,是之卉!”
“你有何凭证证明她的身份?”舒玄紧追不舍。
“我寻她那日,她正穿着这身衣裳。且她腰间的手帕,是她母亲亲手所绣,上面绣着一个‘卉’字。”花扶说着,指向了尸体的腰部。
“你为何寻她?”舒玄继续追问。
花扶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小姐欲查她落水之事,便派我前去询问。可她却矢口否认,我只好回房禀报小姐。之后几日,我日日寻她,却总不见人影。后来西苑的婢女们说,她隔天便回家探亲了。小姐觉得事有蹊跷,便与我半夜前往她的房间寻找线索,在她的衣柜中发现了一封信。”
舒玄拿出信件,“可是此信?”
“正是此信。信中,之卉承认欲加害小姐,且一切皆是她所为。我原以为事情已水落石出,可小姐却说,她之死并非自杀。今日听闻城郊发现女尸,我们便急忙赶去。初见衣物,尚不敢确认,直至看清她腰间的手帕,才确信是她。”花扶一番话,说得详尽无遗。
“这下,你可信我所言?”宸懿筱气呼呼地看向云墨尘,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云墨尘轻轻扫视过宸懿筱,面容依旧沉如寒潭,眼神中藏着几分莫测。他心中了然,这宸懿筱绝非那幕后黑手,但她竟胆敢阻拦他的去路,还以如此口吻对话,他倒要让她尝尝苦头,教教她何为规矩。
“将你心中的疑惑,一一道来!”云墨尘的眸光里闪过一抹冷冽,如同冬日寒风,刺骨而清冽。
宸懿筱微微皱眉,缓缓开口:“我之所以疑心此事非自杀,皆因那封认罪书。若真要寻短见,白日里为何矢口否认,夜间却又留下认罪遗书,自称畏罪自裁?信中言及,之卉因看不惯我的行事,欲置我于死地。然而,我自问对她并无半分威胁,府中众人,除了祖母,又有谁真正将我放在心上?这理由,委实太过牵强。”
云墨尘凝神倾听,心中不禁暗自思量,这位看似娇贵的大小姐,竟也有婢女心生杀意,难道那些流传的谣言皆是虚妄?眼前的女子,分明一副不容小觑的模样。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宸懿筱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眉头紧锁:“你看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云墨尘闻言,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意,声音也冷了几分:“如此说来,你更有理由成为那凶手。”
“我……”宸懿筱气得几乎要吐血,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
“罢了,你如何想便如何想吧!既已认定我是凶手,那便将我拿下便是!”宸懿筱已无力再辩,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愤怒。
花扶见状,急忙上前欲要解释:“我们家小姐绝不是凶手!”
舒玄却挡在花扶身前,慢悠悠道:“我家主子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你家小姐确有杀人动机,即便不是主谋,也定是参与者之一。既已参与其中,你家小姐又怎会善罢甘休?”
花扶闻言,正欲反驳,却被宸懿筱一把拉住:“不必多说,咱们说不过他们。若他们认为咱们有罪,便将我们拿下;若无证据,便放我们离去。”
宸懿筱气得脸色铁青,胸脯剧烈起伏。
云墨尘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在宸懿筱身上,心中暗自思量:这女子虽言辞犀利,但举止间并无半点杀人凶手的阴鸷之气。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放她们离开。”
见他态度终于有所缓和,宸懿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讶异。这男子虽言语间透着几分冷漠,言辞犀利足以令人恼火,但关键时刻,还算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云墨尘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忽地开口:“还愣着做什么?莫非真想尝尝大牢的滋味?”
为了揭开真相的面纱,宸懿筱早已将淑女形象抛诸脑后,翻墙而入,历经波折才捕捉到一丝线索,她怎能轻易放弃?“可我正在追查的……”
云墨尘微微一愣,显然未曾料到她会如此步步紧逼,随即道:“此事我自会查清楚。”
“可是……”宸懿筱欲言又止。
云墨尘眼神深邃,略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宸懿筱鼓起勇气,直言不讳。
云墨尘朝舒玄使了个眼色,舒玄会意,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递予她。“持此令牌,可自由出入县衙,有任何疑问,尽管前来。”言罢,云墨尘重新坐回桌旁,拾起验尸报告,全然不顾一旁的宸懿筱。
宸懿筱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随后,宸懿筱带着花扶离开了县衙。
“王爷,您真相信她们所言?”舒玄望着云墨尘,反问道。
“虽然目前她嫌疑最大,但直觉告诉我,凶手并非她。”
“属下也有同感,只是……”
“只是什么?”云墨尘挑眉问道。
“属下听闻,宸家小姐往日里温婉端庄,可今日所见,却仿佛判若两人,竟敢擅闯县衙,着实可疑。”
云墨尘瞥了舒玄一眼,“何时你也学会了以貌取人?”
舒玄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解释:“属下失言,请王爷恕罪。”
云墨尘摆了摆手,“过两日便是皇祖母寿辰,此事暂且搁置,待寿辰过后,再细细追查,期间也设法搜集更多线索。”
“遵命。”
云墨尘合上报告,步出了验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