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仅仅经过基础勾兑的基酒，度数高达五十多，在这个视四十度出头的仙人醉为烈酒的大玄，的确有些烈过头了。
佟湘玉倒是没吐出来，咽下后忍不住哈了口气，感叹道：“好辣！也好香。”
离开酿酒坊时，日头已然偏西。
王鹏吩咐张有财，明日安排船只将新酒运往玄京，自己则与佟湘玉径直回府。
未名园，后院。
佟湘薇的房间静悄悄的。
王鹏轻轻叩门，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进。”
推门而入，只见佟湘薇半倚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
见到王鹏，她眼中倏地亮起光芒，又迅速垂下眼帘。
“姐夫……”她轻唤一声，声音细若蚊蝇。
王鹏走到床边坐下，自然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又难受了？”
佟湘薇微微点头，长发散落在绣枕上，
身上那股林黛玉的气质，衬得她越发楚楚可怜。
王鹏掌心传来熟悉的温热暖流，烫的她差点呻吟出声。
好在她多少有些习惯了，咬住下唇，勉力压下呻吟的冲动。
佟湘玉站在一旁，看着妹妹渐渐舒展的眉头，心中五味杂陈。
她打从一开始就在担忧，这种治疗背后隐藏的危险情愫。
“好些了吗？”王鹏轻声问。
佟湘薇睫毛轻颤：“嗯……谢谢姐夫。”
王鹏正欲松手，却被她无意识地攥住。
一瞬间的尴尬后，佟湘薇如梦初醒，慌忙放开，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我……我去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了。”佟湘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想把王鹏拉走，可开口后说出的却是另一番话。
转身快步离开的裙角带起一阵微风。
屋内只剩下两人。
佟湘薇咬着下唇，不敢抬头。王鹏轻咳一声：“小薇，这两日我们就要启程去泉州了，你……身体撑得住吗？“
“我可以的。”佟湘薇急切地说，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低了下去，“我想……想家了。”
王鹏点点头：“路上我会交待船工尽量平稳些。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你姐姐。”
他起身告辞，却在门口被佟湘薇叫住：“姐夫！”
王鹏回头。
佟湘薇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谢谢！”
三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启程。
画舫顺流而下，两岸青山如黛。
王鹏站在船头，身旁是郭蓉蓉和佟湘玉，慕容莲则在不远处与黄幼湉说笑。
“临安府到了。”船夫高声喊道。
王鹏精神一振：“娘子们，我们下船采买聘礼去。”说罢便带头下了船。
跟在后面的佟湘薇听到这声“娘子们”，立刻停住脚步。
慕容莲见状，笑嘻嘻的牵住她。
她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了下，就乖乖跟上了。
配合王鹏刚刚那话，佟湘薇满面羞红，好像自己上赶着要当王鹏的娘子似得。
临安府街市繁华，丝毫不逊玄京，只是没了许多高楼和天桥，尽是雕梁画栋，水乡风情。
王鹏带着女眷们穿梭于各色店铺，购置绫罗绸缎、珠宝首饰。
郭蓉蓉帮忙参谋，佟湘玉眼光独到，不多时便凑齐了七千两银子的聘礼。
“这下父亲他们该没话说了。”佟湘玉抚摸着一条珍珠项链，眼中闪着泪光。
郭蓉蓉握住她的手：“玉姐应该开心才对，这次回去，可就名正言顺的成了王家媳妇了哦！”
慕容莲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就是就是！到时候我还要闹洞房呢！”
黄幼湉也难得活泼的插嘴：“对对！闹洞房！我也要闹洞房！”
众人笑作一团，唯有佟湘薇站在远处，静静望着这一幕，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又三日后，泉州佟府张灯结彩。
因是二婚的关系，婚礼规模不大，但处处透着世家的底蕴与讲究。
王鹏身着大红喜袍，在佟家祠堂向佟君福和佟德鸿以及佟闻氏行大礼。
特意从玄京城赶回来的佟世诚，与佟世忠、佟湘薇站在一块儿。
平时整天板着的严肃面容，这会儿全是欣慰的姨母笑。
周围站着许多宾客，基本都是这三代的佟家近亲旁支。
佟家不似大玄多数世家，他们讲究主脉传承。
下任家主上位后，余者皆分家独立，算做旁支，各自生活。
这也让皇室对他们更加放心。
“贤婿请起。”佟君福虚扶一把，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女婿。
虽早知道女儿与王鹏的事，但真正面对时，心中仍不免唏嘘。
佟德鸿则眯着老眼，目光在王鹏和佟湘薇之间来回扫视。
佟湘薇虽然跟身边的大哥二哥一样在笑。
可人老成精的他，敏锐捕捉到了小孙女眼中那份浓到化不开的幽怨和痛楚。
礼成后，宾客散去吃席。
佟德鸿悄悄对老妻佟闻氏耳语几句，老太太会意，当晚便来到佟湘薇的闺房。
“小薇，奶奶来看看你，听说你最近身体好了许多。”佟闻氏慈爱地抚摸着孙女的头发。
佟湘薇笑的很欢快：“嗯，奶奶，我没事了呢！”
“傻孩子。”佟闻氏叹息，“在奶奶面前还装什么？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怎么会看不出你那点心思？”
佟湘薇浑身一颤，笑容消失，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奶奶……我……”
佟闻氏将她搂入怀中，任她在自己肩头哭泣。
待哭声渐歇，才轻声问：“告诉奶奶，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佟湘薇抽噎着，断断续续道：“第一次……第一次在玄京家里见到姐夫……就……就觉得熟悉……后来发现，他能缓解我发病……那种感觉……我从未感受过。”
老太太心中一痛：“竟是这般稀奇？可是……”
佟湘薇痛苦地闭上眼：“我知道的！我试过忘记……可是每次发病，只有他的触碰能让我好受些……奶奶，我是不是很下贱？”
“胡说！”佟闻氏厉声喝止，随即又软下语气，“我们小薇最是纯洁善良。只是……孽缘啊。”
佟湘薇突然抓住祖母的手：“奶奶，你知道吗？姐夫他……不只是体质特殊！我……我觉得，我对他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或许……或许是前世就……”
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