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扬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撞下去!确保无人生还。”
货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鼻的焦味,车头狠狠碾过实线。
周重光瞳孔骤缩,看见前方宾利副驾上宋锦书正低头吃栗子蛋糕。
雨很大,他不是看到了她。
是感受到了她。
他几乎可以百之百确定,就是她。
千钧一发之际,周重光凭着本能猛打方向盘。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在大桥上炸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他的车在货车撞向宾利车尾的前一秒横插过去,挡风玻璃瞬间碎成碎片。
头狠狠撞在安全气囊上,瞬间的冲击力让胸骨发出碎裂的闷响,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咙。
鲜血从额角渗出,顺着眉骨滑进右眼,模糊了他的视线。
模糊中,他看见宋锦书受惊的侧脸.......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恐和茫然,嘴里还含着一口栗子蛋糕,奶油沾了点在鼻子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周重光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安全了。
货车因为巨大的撞击力,失控地撞向桥边的护栏,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宋锦书呆呆地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一场交通事故。
手中的栗子蛋糕掉在了腿上,她被刚才的一幕吓得说不出话,只能怔怔地望着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迈巴赫。
大雨瓢泼,地上流出红色雨水。
“周重光!”宋锦书终于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从宾利里爬出来。
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衣服,冷得她瑟瑟发抖。
车头已经严重变形,安全气囊完全弹出。
周重光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胸口的伤深可见骨,鲜血不断涌出。
余世楠的保时捷急刹在十米外,他本是来接妹妹的。
在园区等妹妹的时候,看到一辆鬼鬼祟祟的大货车停在工作室对面。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反常。
接到妹妹以后,看到宋锦书跟陆泽谦一起离开。
果然,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大货车也不远不近的跟着。
“哥,你去干什么?”
余世楠没有回答,只是推开车门,冲向了前方发生事故的地方。
余世安也跟着跳下车,雨伞被狂风掀翻,却在看见陆泽谦背影时定住——
他湿透的白衬衫紧贴后背,勾勒出流畅而坚实的肌肉线条。
一道闪电照亮他半边侧脸,鼻梁挺直,睫毛上挂着水珠。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肆意流淌,丝毫未减他身上那份清冽又隐忍的气场。
这不是《qE》杂志的主编陆泽谦吗?!
作为追星族,就这张脸,就这气质,化成灰她都认识!
《qE》杂志她每期必看,尤其是明星专访。
主编陆泽谦的气质,比明星更有明星味。
他永远温和、永远谦逊、永远优雅得体。
她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暴雨,眼中只有陆泽谦的身影。
警笛与救护车的鸣笛声交织着穿透雨幕,她看着他与赶来的医护人员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周重光抬上担架。
看着他安慰宋锦书,哄她,给她撑伞。
她在「LUmIèRE dE L'écLAt」的新品发布会上见过,他是开场嘉宾。
他说自己是宋锦书多年的好朋友,原来他们真的是好朋友啊!
救护车呼啸离去,陆泽谦转过身,看到了站在雨中的余世安。
他微微一愣,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小朋友,你家大人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余世安的心凉了半截,小朋友?自己看起来很小么?
她已经17岁了,身高接近170,怎么会是小朋友?!
余世安抬起头,心中却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我.........我不是小朋友,我........”
“好好,不是小朋友,”陆泽谦看着她涨红的小脸,语气里带着纵容的笑意,“你的大人呢?”
这不还是在说自己是“小朋友”吗?
听到不远处哥哥在叫自己,她像被戳破的气球般泄了气,默默转身跑向车子。
她一句话也没说,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场景。
终于,在快到家时,她忍不住问了句,“哥,我很小吗?一看就是小朋友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余世安咬着唇,“不要管这么多,你就说我小不小?为什么要叫我小朋友?”
面对妹妹的逼问,余世楠无奈点头,“小。”
“可是我比很多成年人都要高,母亲也说我是大人了.......”
“小朋友并不是矮。”余世楠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你看看你穿的些什么?”
“还有你这粉色书包,花边裙子,小熊挂饰,蝴蝶结发卡。哪个成年人会,会用这些?”
雨还在下,余世安推开家门,是母亲问她去哪儿了。
她哭丧着脸跑回房间,仿佛还能看见陆泽谦站在暴雨中的背影——
白衬衫紧贴后背,雨水顺着下颌线滴落。
“小朋友?”她忍不住大哭,第一次见面竟然被他当成了需要大人在身边的小朋友!
都怪粉色书包、都怪花边裙子、都怪小熊挂饰和蝴蝶结发卡!
谁要当小朋友!!!
余世楠不知道妹妹又在闹什么脾气,本想上去问问她。
听到妹妹尖锐的叫声,“我不是小朋友!”
.........
事故路段监控因为暴雨损坏,陆泽谦车里的行车记录仪成了处理交通事故的唯一凭证。
肇事司机逃逸,肇事车辆为挂牌车,原车主已于几年前因病去世。
这场惊心动魄的车祸被判定为一场暴雨天的普通交通事故。
宋锦书得知这个结果后,她不相信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
那辆大货车明明就是冲着她和陆泽谦来的。
要不是周重光的黑色迈巴赫临时插进来,被巨大冲击撞进滔滔江水里的就是她。
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心脏狂跳不止,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
有人要杀她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