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莲华跪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啊,妾身是小皇孙的生母,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求皇上惩罚凶手谢清杳!”
裴元祁则抱着怀里的孩子,膝行至裴皇身边,声音颤抖道:“父皇……”
裴皇长叹一口气,他眼睛里的泪水溢出眼眶,他用手指拭去,他伸手抚摸孩子的脸。
却被裴元祁猛地躲开。
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朕碰一下还不行?”
“父皇恕罪,这孩子死了,儿臣怕把死气过度给您。”裴元祁心里突突跳,要是被父皇发现,他真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又不忍心陷害清杳。
算了,先解决眼下的局势,之后再去牢里救清杳吧。
裴皇:“你有心了。”
然而,裴元阙不知何时走到了裴元祁的身后,他伸手搭在婴儿的脸上,便皱起了眉头。
“又僵又凉。”
刚死了一会儿,就这样了?
不可能,绝对有蹊跷。
裴元祁愤怒地回头:“谁允许你碰他了?”
裴元阙不理睬狗吠,他道:“冷竹,本王记得不是常太医在休假,把他带来,用最快的速度。”
“是!”
冷竹立马飞走。
不一会儿,他就扛着常太医飞回来了,他将人安安稳稳放在地上,深深作揖:“属下得罪了。”
常太医刚缓过劲儿,便看到了皇上。
他也顾不得抱怨,赶忙跪在地上:“不知皇上在此,微臣失礼了。”
裴皇淡淡道:“你去看看祁王怀里的孩子。”
常太医以为小皇孙是生病了,才着急忙慌让他来巧,他手搭在小皇孙的手腕处。
猛地瞪大眼睛,越看越不对,越看越不对…
他趴在地上磕头道。
“皇上!这…这…”
他不敢说。
裴元祁闭上眼睛,完蛋了,本来想趁着所有人反应不急,先陷害,之后将儿子埋进土里。
任谁发现了蹊跷,也不敢挖小皇孙的坟墓。
裴皇察觉到常太医的不对劲,厉声道:“有什么说什么,朕恕你无罪!”
常太医悲恸道:“小皇孙已死半个多月,为何不入土为安?”
众人哗然。
裴皇震怒,“你说什么?常真,你可知道欺骗朕的下场!?把你所知道的,细细说来!”
常太医顶着压力,跪在小皇子旁边,他道:“小皇子内脏早已腐烂,只是用了特殊处理办法,让他像正常人一样,根据微臣推测,小皇子至少死了十五天了。”
“你、你胡说!你就是个庸医。”谢莲华吼道,“府医说是刚刚去世的!”
常太医道:“我确实才疏学浅,可最基本的生与死的脉象,还是会看的,若皇上不信,可以找其他大夫或者府医查看。”
裴皇冷冷道:“传!”
太医一个接一个,民间大夫也一个接一个。
得到的答案跟常太医是一样的。
刘公公看着皇上沉默着,他心中有数,对着闲杂人等招招手,带到院子时,他警告道。
“皇上未下令前,还请各位不要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是是是。”他们连连答应,刚才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谁能想到参加满月酒,竟出这种事情。
但守着秘密不能说。
嘴里是真的痒痒。
殿内只剩下几人。
裴皇亲自去触碰了下孩子,这下,连他这种不会医术的人,都能分辨出真假了,他深吸一口气。
“常太医,你觉得小皇子是如何去世的?”、
常太医诊断后,道:“像是在母胎的时候,就不大好了,生出来后,得不到母亲的庇护,就扛不住了。”
裴皇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需要朕对你们动重刑吗?”
听此,裴元祁哭得更厉害了,嘴里喊的全是小皇孙的小名,他怒视谢莲华,“我就说你怎么不让我看孩子,原来孩子已经死了,你是怎么看的孩子?”
“妾…妾身…”谢莲华低着头,旁人看不清她的脸,正浮现着恨意,“妾身也不知道勇儿会死啊!他可是妾身的心头肉啊。”
早知道,她就不听罗愉嫣的话。
老老实实生下来。
可是谁知道裴元祁竟然重获圣恩了。
淑妃问:“孩子是怎么死的?”
谢莲华咬唇啜泣:“妾身未婚先孕,家中蒙羞,便服用了堕胎药,没想到损害了孩子的五脏六腑,窒息而亡…”
听此,众人无奈地叹气。
常太医道:“确实如此。”
而小皇孙因着没泡在特殊药水,开始暴露在空气里,皮肤变得不正常了,谢清杳目光从小皇孙的身上移开。
她心思沉重地问。
“但你心生恨意,没有让小皇孙入土为安,而是用特殊手段,制造小皇孙还在人世的假象,终于等到了今日,买了死契的下人,装成贵女,就是为了诬陷我,是吗?”
谢莲华抬头,神情阴郁,恨不得把她给吃了,“对,我就是恨你!”
从前,她是人人羡慕的侯府贵女,有较好的前途,就算嫁给七皇子,也会被宠爱一辈子。
可如今,她成了人人唾弃肖荷的女儿。
成了七皇子的妾室,还死了孩子。
这两年里,她死了生母,也死了孩子。
她挣扎着起身,难掩难过:“谢清杳,我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
谢清杳不冷不淡地开口:“你的不幸,是你的姨娘造成的,你若是安分点,母亲不会放任你不管。”
谢莲华浑身解数都已穷尽,“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谢清杳勾起冷唇,“是的,确实没什么意义。”
两人对视着,谢清杳心里是不舒服的。
母亲教育了十几年的孩子,依旧走上了不归路,说起来,‘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还真是对啊。
劣根性从出生时,就注定了。
谢莲华想到一会儿要面临什么,她吼道:“难道小皇孙的死,你们就没有错吗?”
裴泽骂道:“你有病吧?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就觉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有错是吧?啊对对对,我们有错行了吧!”
谢莲华羞得面红耳赤。
“您怎么能这么维护谢清杳呢?难不成她也勾引你了?”
裴泽气结,想打人。
商贵妃揪住儿子的衣袖,往后面拽去,她上前,抬起手给谢莲华一巴掌,“是啊,我们都喜欢清杳这种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她冷笑,一字一顿地骂道。
“毒妇。”
谢莲华跌在地上,精神被击溃,她抬头怨恨地看向裴元阙:“你为什么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母子,要是你当时认了,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裴元阙:“……”
谢清杳神色也变了一下,“我看你是疯了,逮谁咬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稍微管管你们的下半身,就没这回事了。”
话糙理不糙,商贵妃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裴泽翻了个白眼,“你谁啊你,肚子大了,还指望人给你负责,你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谢莲华脸色惨白。
良久,裴皇道:“元祁毁了你的清白,是该负责,当时他被贬为庶民,你吃堕胎药,想断了这份情,朕可以理解!甚至,生出来,哪怕小皇孙是…是没了,朕也可以不责怪!”
谢莲华爬过去,磕头认罪:“皇上,妾身知错了啊!”
就在她将要抓住皇上的衣摆时,刘中圆就命侍卫将人拖后了几米,此等毒妇,岂能御前?
裴皇沉声道:“可你竟然心思歹毒,让小皇孙成为你的诱饵!实在可恶!裴元祁,这是你知道吗?”
“父皇…”裴元祁哭得肝肠寸断,“儿、儿臣要是知道就好了,这样,勇儿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裴皇默了默,“好吧,朕相信你,你也别哭了,哭坏了身子。”
谢清杳觉得重生后的裴元祁,演技真是好了,也不冲动了,但他要是不主动露出马脚。
该怎么让他毙命呢。
想着,男人牵住了她的手,她回过神,冲他笑了笑,表示没事。
裴皇问:“清杳,你受到了惊吓,有没有什么想法,朕替你做主。”
谢清杳跪下,行了个大礼,幸好这次没有被裴元阙立马拽起来,她怜悯道:“小女谢皇上,但幸好事情已经查明,小女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倒是…小女希望小皇孙能够尽快入土为安,这样就够了。”
裴元阙弯腰,手搭在她的腰间和胳膊上,将人儿扶起来。
“阿杳就是善良。”
谢清杳:“……”
商贵妃冷笑:“清杳是受害者,都尚且关心小皇子,身为亲生父母,真是狼心狗肺!”
“刘中圆,把小皇孙抱下去,入皇陵。”裴皇最后看了一眼小皇孙,深深叹了口气。
他还打算,等勇儿长大一点儿的时候。
接到宫里亲自教育。
“祁王殿下,放手吧,小皇子该休息了。”刘中圆恭恭敬敬地抱着小皇孙,递给了宫人。
裴元祁松开手,瘫坐在了地上。
裴皇也不怪,丧子之痛,他也经历过,他目光冷了冷,又继续道:“至于这毒妇,就该下地狱!传朕命令,让她日夜跪在佛前忏悔,只得吃素,不得戴半点珠钗,待勇儿四十九天投胎后,赐杯毒酒。”
“皇上,妾身错了,妾身愿意永生永世吃斋念佛,不要赐毒酒…”谢莲华挣扎着。
但还是被侍卫拖了出去。
裴皇起身,“淑妃,你这几日便住在这里,元祁啊,别伤心,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皇上一走,众人便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