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姩见妈妈看向蔡洁，悄悄给蔡洁眨眨眼，“姆妈，她是陈书记家的远亲蔡姨，过来帮忙照顾一下我们两个。”
“那几不好意思，让人家受累。”
“姆妈，家里有鸭子，年前抓几只上来，给陈书记和蔡姨分一分，好不？”
“要的要的，正好谢谢人家受累和帮忙。”
“姆妈，你不疼了多睡会，等一下又要打针了。”
“早饭呢？”
“你不能吃，也不能喝水，要等到你咚咚放屁才行。”
“为啥子？”
“放屁排气了，说明你肠胃开始工作了，就能吃东西了。”
“那我还是睡觉吧，看你们吃饭，我饿得慌。”
“姆妈，等你能吃饭了，顿顿给你吃好的，补上损失。”
“本来就要过年了，准备杀年猪，家里盼了一年的猪肉，这会子住院我亏得慌。”
“喂猪的人不能少吃肉，等我爸来了我跟他讲，让他在家炒好送过来。我喜欢排骨，你喜欢哪块?”
“我喜欢蹄膀，你爸能舍得?”
“姆妈，医院后面有市场，今年一定早早让你吃上蹄膀。”
“我享小姩的福喽，生病就是耍耍娇气，要吃好吃的心里才忍得住疼。”
“姆妈，你不要忍，太疼了就打止痛针，过两天伤口长拢了就好了。先好好睡一觉。”
蔡洁找条新的干毛巾给常静贞盖住眼睛，让她安睡。
又放掉尿袋里的尿液，送到卫生间倒掉，轻手轻脚地刷干净盆。
赵小姩经过一夜好睡，头不太晕了，开始想往下的安排。
妈妈动了手术，至少得休养一两个月。
出院回赵家庄是休息不好的，农村就是琐事多，日子全靠人勤快，尤其是好女人，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睡觉，就没有一刻能闲。
回家，妈妈是躺不住的，身体养不回来。
不回家就要在城里租房住，得找出充足的理由，让赵大青和亲爹无法反驳。
赵小姩听见外面护士换班的声音，知道医生很快也要查房了。
她起身拄着拐棍去医生办公室找谈医生。
谈医生来得早，刚和夜班医生交接完，正在独自整理病历，见赵小姩进来，抬了一下头，“你今天再化验一次血液，好吧？”
“昨天不是刚化验过吗？”
“昨天那张化验单子……”谈医生皱了一下眉头，笔在纸上停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赵小姩，想找一个合适的说法。
赵小姩平静地说：“谈医生，昨天我姆妈刚动完手术，我就算是有问题，也要等到她好了，我再来。我那张化验单是什么样，您就按照什么样说，反正我不打算动手术，就治外伤和骨头。”
“你昨天那张化验单确实有问题，但是前天的x光检查没有发现肿瘤。除非再做一次全面检查，否则也不能随便给你安排手术。”
“我姆妈的肿瘤会传染吗？”
“不传染，但是因为生活习惯和身体遗传，肿瘤发作会有一点家族性倾向。”
“好吃，好睡，好休养，我姆妈应该不会复发吧？”
“如果能少劳累，不生气，吃好睡好，心情愉快，人都会健康的。”
“我记住了。我家亲属来问，请您实话实说，我的血液问题存疑您也照实说。”
“你的血液要再化验一次才更准确。”
“我不化验，一浪费钱二浪费血。至于化验单怎么搞错的，谈医生您最好想想，最近医院里是不是什么人有小心思。”
赵小姩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玩花枪，示意谈医生有人搞小动作。
“你……这是?”谈医生听完赵小姩的话，眼皮快速眨动，心里好像在排查什么。
“按照你的想法，我照实说你家人说了，你年后来复查，再验一次血，行吗？”
“行的。但是现在是什么样您就说什么样，这也不是您自己化验出来的结果不是吗？”
谈医生好像明白了赵小姩的意思，疑惑地问：“你不怕家里人担心吗？你不会以后揪着这张单子说事吧？”
“不会闹你。我姆妈还指望您救命呢，我想用这张存疑的单子试探一下家里人的心。我会租房住在城里，直到把病诊好。”
“乡下条件差，好多人手术后都没有来复查过，开完刀不是万能的，人要好好养才有用。你在附近租房养病这个想法挺好的，收拾好房子，伤口一拆线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谈医师。”
“不客气，好好养伤。”
赵小姩去了一趟卫生间后回到病房，蔡洁已经做煮好了鸡肉米粉。
两人安静地吃完早饭，蔡洁收拾好餐具，等着赵小姩派活。
赵小姩对蔡洁说：“上午打吊针我自己盯着，你帮我打听一下城里有没有合适三四个人住的院子，租也行，买也行，先收拾好，我姆妈出院就搬进去。”
“你不回乡下了？”
“回乡下出来一趟太难，身体要养好，还得复查几次，留在城里方便些。”
“小姩，我就在城中村租房住，只有一间屋，价格便宜。”
“蔡姨，我想租院子或者买院子，一图安静养病，二图以后留在城里。我姆妈这样的老黄牛，回去会活活累死的。”
赵小姩听着亲妈常静贞的小呼噜声，才敢和蔡洁说这样的心里话。
“你一家不是在乡下吗？你爸他能同意了？”
“蔡姨，你觉得我爸要真心疼我姆妈，她能长出这么大的瘤子吗？有几个男人会心疼自己老婆?”
“好，我去打听。买院子你能出多少钱？”
“一千五以内吧。咱们俩的事你要守口如瓶，在我姆妈和其他人眼里，你就是陈书记家的远亲，来帮忙的，这样口舌少。”
“我懂，你划出道道，我照直走。我先出去打问，中午回来做饭。”
蔡洁出了门，护士给两个病号人挂针。
护士告诉赵小姩今天还要交点费，明天赵小姩的消炎针可以停一天，打满三天休一天，再打一天可以拆线出院了。
赵小姩现在不在乎自己的外伤，自己恢复没有悬念。
只是姆妈这样的身体，万一复发就不好办了。怎么才能把姆妈从繁忙的生活拔出来？
赵小姩正想得入神，病房门口逆光出现了一个长长的人影。
“小姩，你好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