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莺莺对着一旁的慕容将军深深一福:
“民女穆莺莺,谢过慕容将军今日仗义执言,及时援手。”
慕容将军利落地虚扶一把,爽朗一笑:
“穆姑娘不必多礼。即便本将今日不来,以姑娘的机敏果决,想必也能化险为夷。况且……”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穆莺莺:
“本将此次前来,也是受人所托,帮一位‘老朋友’的一点小忙罢了。”
穆莺莺心生疑惑,正欲开口追问是哪位老朋友:
“将军所说的老……”
慕容将军抬手止住她的话头,目光转向一旁拨弄佛珠的王庞氏:
“此事容后再叙。夫人,听闻员外府上囤积了多量货真价实的解忧草?”
“如今恰逢疫病四起,正是为国为民挽回声誉之时。如何处置……就不需要本将多说了吧?”
王庞氏咬牙,自己刚刚才从穆莺莺的手上购这一批,如今还没来得及转卖……竟然还要捐出去?
那岂不是既亏了草药,又亏了银票?
“慕容将军……家中大事还需要员外做主,恕贱妾无能私下决定。还请将军在府上小坐,我这就去请员外过来,您看呢?”
慕容将军岂会不知道这是缓兵之计,笑了笑:
“夫人说笑了,夫人的名声……京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嫌本将叨扰,大可直说便是。用‘做不了主’,这样难以说得出口的理由,实属是……”
“不不不,我怎么敢嫌弃慕容将军,将军乃是民心所至,众望所归。你如今看中了这解忧草,自是要捐出来为将军分忧,可……”
“好了,不必多言,既然如此,那这草药我就先带走了。等到京城里的疫病平息,我自会向圣上说明你的功劳。”
王庞氏的一席话就这么哽在了喉咙里,也只能朝着慕容将军陪笑说着那是当然,实际上紧紧地。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失态。
慕容将军说完,便朝着穆莺莺微微颔首示意,带着亲兵大步流星地走进员外后宅。
穆莺莺倒是懒得管草药到底要做何用处,但她该收的钱,可是一分都不能少。
她朝着一旁的管家,盈盈一拜:
“总管大人,按先前约定,这一车解忧草,三百两白银成本价。请清点交割。”
管家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王旁氏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愿地将女主领到了账房。
……
穆莺莺揣着刚到手的三百两银票,带着一身疲惫推开院门。
月光下,她一眼便看见自己闺房的窗棂上,斜倚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纪时披着一件纯白的狐裘大氅,手中拎着一个翡翠酒壶独酌,姿态慵懒。
看到穆莺莺回来,他晃了晃酒壶,唇角染上笑意:
“哟,我们的‘大功臣’回来了?”
“瞧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想必在王员外府上是大获全胜,狠狠出了口恶气吧?”
穆莺莺眉头紧蹙,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无视他的调侃,走到窗边,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问出心中疑虑:
“殿下……可知晓那王庞氏,究竟是何来历?”
萧纪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身体微微前倾,试探:
“王庞氏?你是……查到了什么?”
穆莺莺摇头:
“那日潜入我家鸡棚,推倒我阿姐,险些酿成一尸两命惨剧的贼人,腰间系着的腰带……其纹样,与今日王庞氏所佩的腰带,一模一样!”
“我敢肯定,他们是一伙的,只是……这腰带究竟代表什么?背后又是何方势力?”
“腰带?”
萧纪时眼神讳莫如深,但还是故意开口:
“这京城里用一样腰带的人并不在少数,你怎么敢确定他们真的是一伙的,而不是最近兴起的新式纹样?”
穆莺莺似乎料到他会如此问,从枕下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过去:
“这纹样我凭着记忆绘下,你要不先看看再说呢?”
萧纪时接过纸张,展开只看了一眼,脸色骤然一变,随即故作淡然。
“嗯……确实不是什么时新的花样,那人的眼光还挺差的。”
穆莺莺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
敏锐地捕捉到神情变化,立刻追问:
“殿下认得此物?”
萧纪时沉默不语,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穆莺莺心下了然:
“这腰带……是否与宫里的人有关?”
“应该不是嘉幸公主的手笔,她行事张扬,手段低级,不会如此缜密,难道是……?”
她心中浮现一个猜测,却不敢妄言。
萧纪时深吸一口气,别过头:
“是……大哥的人。”
穆莺莺惊愕低呼:
“大皇子?!”
“殿下!我从未见过大皇子,更无利益纠葛。他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甚至不惜对我家人下此毒手?求殿下告知大皇子之事。”
萧纪时猛地看向她,警告:
“穆莺莺,你疯了不成?!皇室秘辛也是你能打听的?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穆莺莺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坚定:
“殿下为何如此遮遮掩掩?若是不肯告知,民女自会想办法查探。”
“查探?!宫规森严,你以为你是谁?如何进得去?!”
“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我自有我的法子。”
萧纪时喝了一口酒,逼近一步,冷声:
“法子?你是想去找赵子晋?!”
“民女用什么法子,与殿下何干?殿下若无他事,还请回吧。深更半夜,殿下屡次三番出现在民女闺房之外,实在不成体统。”
萧纪时被她噎得胸口起伏,瞪着她半晌,最终挫败地低吼一声:
“穆莺莺!”
穆莺莺坚定回应:
“我只要真相!”
说完,端起他面前的酒壶一饮而尽,明明不能喝酒,不出意外被这辛辣的口感呛了两下。
胡乱地用衣袖擦干嘴边的酒渍,目光灼灼的盯着萧纪时。
“哎……”
“那鱼纹,是大哥私下创立‘皇极阁’的标志,里面多是大哥培养的死侍。遍布各地,深不可测,那王庞氏很有可能就是‘皇极阁’的人。”
穆莺莺仔细回想着王庞氏的脸,怎么也不能将她同死士联想到一块。
“你有办法能够带我入宫吗?”
“有啊,嫁给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