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被遣回蛮夏当日,肖野带着关心则偷偷看她坐上了马车。
一行骑队守护,蒙面黑衣人随行。面具人未出现。
”阿姐…”
看着马车一摇一摆渐行渐远,关心则忍不住哭了。
肖野红了眼眶,痴望着远处道:”小妹莫难过…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少了阿圆,这拼凑起来的家,冷清了一丝。
不管怎么说,生意要做生活还得继续,一家人打起了精神,恢复了常态。
又到了一月一送新品的日子,关心则一手拎一个饭盒进了宫。
进太后寝宫之前,她将其中给锦娘的饭盒藏在一处,这才见了太后。
时冉见了关心则,一丝的笑色,”今儿带了什么好东西?”
自尝了她的厨艺很是认可,不自觉地期待让人眼前一亮的新品。
红豆荷花豆腐奶皮混合的新品,是一款夏日冰凉消暑好物,莹润如脂,入口即化。
时冉尝过后,十分满意,”你每回来,本后都要期待一回。”
一时高兴,赏了她一件水蓝棉布衣裳,虽是同陪侍太后丫头一样的衣裳,但干净整洁。
关心则爱不释手,欢喜得很。
出了太后寝宫,她找到蔵地拿了饭盒急匆匆赶往浣衣局。
因她一月一打点,秦管事和两守卫见了她,如同见了财神爷。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是对锦娘关照了一些。
锦娘吃得好了,且不受鞭打,慢慢的肤色红润,身上的旧伤也结了疤。
这一回给锦娘带的与往日不同,是阿满亲手做的食物。
孝顺阿满依记忆,做了儿时的味道。
野菜糠饼,是他小时候的“美食”,因他爱吃,锦娘省吃俭用,一月给他做几回。
口感很粗糙,如同嚼腊,野菜一股异味,但锦娘吃得很香。
吃着吃着,锦娘流下眼泪,”阿满,长大了。”
粗心大意的小子,懂得了反哺之义,自是让人欣慰不已。
关心则陪锦娘聊了会天,并是离开了浣衣局出宫。
走到凤凰木那里,不自觉地看树上。
橙红一色的树上不见疯丫头,不知为何,竟是想起了毫无关系的人。
也是奇怪……
关心则正要转身往出宫的方向,阿澜出现了。
”妹妹,来。”
阿澜站在树那里,冲她招了招手。
关心则一丝好奇走过去,问道:”你躲在树后?”
阿澜四处张望一番,牵起了她的手,关心则两条腿不听使唤,不由自主跟着阿澜走。
弯来绕去,越走越远越偏,到了一处灰尘落满的屋前,站定。
关心则一抬头。冷宫两字冷嗖嗖地映入眼帘,让人一丝寒意。
”妹妹,你先等会。”
阿澜丢下懵懵的关心则,一人先进去了。
冰荷坐在地上,仿佛成了冰雕,一动不动。
想起时冉狠毒的眼神,嘲弄的语气,她真正感受到了,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言一句六月寒。
冰荷不信,自己这辈子栽在了时冉手里,如毒妇所说,永无翻身之日。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难熬的…但冰荷哪怕熬到最后一口气,也绝不轻易咽气。
而此时,内心有什么似牵动了冰荷,倔强的她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皇后娘娘……”
窗台口露出了一张胖胖的脸,阿澜扒在窗口叫她。
冰荷见了阿澜,如同见了亲人,她拭去眼角的泪,爬起来蹒跚学步地踉跄过去,扒在了窗口。
两人互相望着,阿澜伸出小胖手想摸冰荷的脸。
可,窗口太小了,怎么也伸不进去,只能拿手指触碰一下冰荷的脸,并是高兴坏了。
”皇后娘娘…奴婢摸着您了。”
冰荷也伸一根手指,触碰阿澜的脸,声音哑了似的道:”阿澜,你…受苦了。”
”不不不,陪在皇后娘娘身边,阿澜不觉着苦。”阿澜摇头笑了。
阿澜此时变了一个人,不傻也不疯,与正常人一模一样。
十六年了,阿澜也二十九了,初进宫跟随自己那年,这丫头才十三。
时光转瞬即逝…十六年了!
冰荷感慨万千,终是泪流满面,内心恨着自己的无用,害得丫头装疯卖傻陪着自己。
阿澜见她流泪,也跟着流了泪。
”阿澜,你嫁人吧。”
冰荷不想阿澜一辈子耗在深宫里,嫁人是唯一的出路。
”不,奴婢不嫁人。”阿澜耍小性子,不住地摇头。
”啊,忘了!”阿澜想起了遗忘门外的关心则,回头一看。
关心则早进来了。
她站在避开冰荷视线的地方,木木的神情看着主仆诉衷肠。
心里跟着感动的稀里哗啦……
莫名其妙门外等着,等了半天不见阿澜出来,便是自己进来了。
只是见了这一幕,她才知道,阿澜不是疯丫头。
阿澜是曾经皇后娘娘的贴身丫头,主仆情深多年。
听到的拼接起来,只是这么点信息。
阿澜转身跑到关心则面前,牵住她的手问,”你都知道了?”
关心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好像是知道了,又好像是不知道,算是听了一点墙根。
她想不明白,阿澜带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阿澜快步走到门边,探头看了看外面,又折回来。
”这是曾经的皇后娘娘,善良温婉的好皇后,是阿澜不离不弃的主子。”阿澜介绍冰荷,言语里满是忠诚。
关心则乖巧福礼,”皇后娘娘吉祥!”
虽然她不知,皇后为何被打入了冷宫,但她希望,这位苦难皇后一日出冷宫。
阿澜对冰荷道:”皇后娘娘,这妹妹是长安街的厨娘,名关心则。”
平民厨娘进宫是怪事,冰荷问她,”关姑娘可是进宫做了御厨?”
关心则回道:”太后要奴家做御厨,奴家没答应,算是皇宫来去自如的厨子。”
冰荷担心什么似的,交代关心则,”方才姑娘听见的,可别往外说。”
关心则猛点一下头,”是,皇后娘娘。”
冰荷对阿澜道:”阿澜,你去门外守着,有人来了,吱一声。”
“是。”阿澜听话跑了出去。
关心则不知其因,傻愣愣地看跑出去的阿澜,半晌才回头看冰荷。
只见冰荷将一块卷筒手帕从窗口塞出。
”本宫有一件重要事,想请关姑娘帮忙…这里面是一封亲信,烦劳送到京兆尹江山赋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