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滴水珠砸在手机屏幕上,祁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胡乱套了件外套就冲出门,连拖鞋都穿反了。
张杜易的诊室门被猛地踹开。
祁耀像头失控的野兽般冲进去,一把揪住白大褂的衣领:“把她还给我!”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肯定知道怎么让她回来!”
“祁耀!”张杜易被他按在墙上,眼镜都歪了,“你冷静一点!你说的“她”从来就不是真实存在的!”
“不,她是真实的!”祁耀一拳砸在张杜易耳侧的墙上。
指关节渗出血丝,“她会在飘窗上偷吃零食,会故意躲起来吓唬我,会...”声音突然哽住,“会在我做失眠时抱着我...”
张杜易扶正眼镜,叹了口气。
他打开电脑调出一份脑部扫描图:“你看,服药后你的前额叶皮层活动会恢复正常。那些幻听,幻想、幻视症状都会消失了...”
“我不要正常!”祁耀泪水在地板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你帮帮我,我只要她回来...哪怕永远活在幻觉里...”
张杜易沉默地递来纸巾,诊室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作响,而祁耀的哭声像受伤的野兽般回荡在走廊。
黄昏时分,祁耀踉跄着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昏黄的灯光下,夏汐颜常穿的那双毛绒拖鞋还保持着并拢的姿势,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颜宝...?”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碎裂成回音。
没有熟悉的回答,没有扑进怀里的温软身躯。
只有餐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水面浮着一片干枯的花瓣,是她前天泡的洛神花茶。
祁耀的指尖触到沙发扶手上搭着的针织外套。
鹅黄色的毛线衣还保留着人形轮廓,他颤抖着将脸埋进去,呼吸间全是消散殆尽的茉莉花香气。
突然,他发疯似的把外套往身上套,可袖子太短.
下摆也够不到腰际,滑稽得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这不是真的...”布料在他指间皱成一团,“是梦...肯定是梦...”
他跌跌撞撞冲向浴室,镜子里的男人疯疯癫癫,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祁耀一拳砸向镜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将他的倒影割裂成无数碎片。
每个碎片里都闪过夏汐颜的影子,在刷牙时溅他一脸泡沫的她,泡澡时哼跑调歌曲的她。
“一定是梦,醒了她还在,一定还在!”
他狠狠用额头撞向裂纹中心,钝痛伴随着温热的液体流下,可眼前的世界依然清晰得残忍。
“咚”
第二下撞在瓷砖墙上,血珠溅到漱口杯上。
”咚”
第三下时他滑倒在地,后脑撞上后面的墙。
祁耀靠着染血的墙壁滑坐在地上,目光落在自己发抖的双手上。
这双手此刻真实地沾满鲜血,所以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撞墙不会死,也不会晕,只会让疼痛告诉你现在有多么真实。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道银线。
夜风掀起窗帘,露出窗台上用口红画的小爱心。
当时她笑嘻嘻地说要在这里种很多花。
祁耀踉踉跄跄走到飘窗,用染血的手指描摹那个早已干涸的图案。
血迹晕染了图案,就像他们之间的错位的时空。
祁耀蜷缩在飘窗上,月光下凝固成一尊绝望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