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股味道所笼罩。顾氏老宅静静地矗立在这片潮湿之中,显得有些落寞和寂寥。
沈星晚缓缓地走进这座老宅,她的脚步轻盈而谨慎,仿佛生怕打破这里的宁静。她的指尖轻轻地抚过祠堂供桌上的鎏金木匣,那木匣上的雕刻精美绝伦,却也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显得有些斑驳。
木匣上的积年香灰在晨光的照耀下,如雾般浮沉,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沈星晚凝视着这些香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声响打破了这片宁静。沈星晚转过头,看到顾言正拄着手杖,缓缓地走进祠堂。他的深灰色西装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扫过那些翻倒的祖宗牌位,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
这声响惊醒了蜷缩在神龛下的玳瑁猫,它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着顾言和沈星晚。
\"这是今早收到的快递。\"沈星冉的机械臂举起烫金信封,向日葵造型的接口渗出冷却液,\"家族理事会盖了七枚私章。\"
星玥的轮椅轧过门槛积水,机械手指捏碎火漆封印。当她抽出泛着樟脑味的羊皮纸时,康复支架的金属管折射出冷光——\"沈星晚及其妹嗣不得列席宗谱\"的字样下,裴景明的签名墨迹未干。
\"他们趁保释期动手了。\"顾言扯开衬衫领口,铂金纽扣滚落供桌,惊飞梁间筑巢的雨燕。他心口的手术疤痕在晨光中泛着淡金色,与祠堂匾额上\"仁心济世\"的烫金字遥相呼应。
沈星晚的珍珠耳坠在她转身时,轻轻地扫过了通知书的边缘,发出了轻微的“叮”的一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某种预示。
就在这时,她腕间的医用腕带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报警声。这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让沈星晚的心中猛地一紧。
她连忙低头看向腕带,屏幕上显示着一些看不懂的数字和符号。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正当她准备去查看腕带的说明书时,一阵穿堂风吹过,吹动了房间里的祖宗画像。沈星晚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她看到顾明玥的工笔小像正被风吹起了一角。
她心中一动,快步走到画像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一角掀起。果然,在画轴的暗格里,藏着一本泛黄的族谱。
沈星晚轻轻地翻开族谱,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家族成员的名字和生平事迹。她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了母亲的名字上。
让她惊讶的是,母亲的名字被朱砂笔反复圈画着,仿佛是有人特别在意这个名字。沈星晚的心中涌起一股疑惑,她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去议事厅。\"她将族谱卷进真丝披肩,旗袍开衩处露出的手术疤痕正对裴景明宝蓝色西装的身影。那人正倚着黄花梨太师椅,翡翠扳指叩击着新制的家规册页。
\"沈小姐来得正好。\"家族律师的玳瑁眼镜滑到鼻尖,\"根据第一百七十三条,未婚嫁外姓者不得......\"
\"外姓?\"顾言的手杖尖挑开律师的公文包,1995年的婚礼录像带滚落在地。全息投影中,顾明玥的喜服下摆扫过祠堂门槛,林静怡的翡翠镯子正卡在礼簿登记处。
星玥的轮椅突然撞向八仙桌。当她扯开高领毛衣时,颈间疤痕在晨光中宛如裂帛:\"需要我提醒各位,林静怡的族谱身份是冒用我母亲的?\"
议事厅的雕花门轰然洞开。十二位族老的白绸长衫扫过青砖,为首的太叔公拄着蟠龙杖,杖头镶嵌的夜明珠正对顾明玥画像的眼睛:\"顾氏血脉不容混淆,今日除名是为正本清源!\"
沈星晚忽然轻笑出声。她解开真丝披肩,锁骨间的北斗七星疤痕在祖宗画像前泛着珠光:\"各位可知这处伤痕的来历?\"指尖抚过族谱上被朱砂抹去的名字,\"1998年实验室火灾,我替这位太叔公的孙子挡下坠落的药柜——\"
老人们的骚动被顾言的手杖击地声震散。他撕开西装内衬,泛黄的急救报告飘落桌面——当年手术同意书上,十二枚私章印泥正与今日除名通知书的印章完全一致。
\"需要我诵读《继承法》第二十......\"
裴景明的冷笑截断律师的辩词。他踹翻紫铜香炉,香灰在羊绒地毯上洇出顾氏药堂的图腾:\"沈总监莫不是忘了,你连顾明玥的亲子鉴定都拿不出?\"
星玥的机械臂突然迸发蜂鸣。当她启动全息投影时,仁济医院的基因图谱在空中旋转成双螺旋——沈星晚的dNA链与祠堂暗格里的脐带血样本,正以顾明玥的染色体为中心缠绕成藤。
\"这份报告产自瑞士实验室。\"沈星冉调出公证录像,\"需要我提醒各位,林静怡当年篡改的检测数据......\"
议事厅的琉璃窗突然炸裂。当安保人员冲入时,沈星晚正将族谱按在祖宗牌位前。她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被朱砂覆盖的名字,碎玉般的血珠坠入香炉灰烬:\"今日除名可以——\"突然掀开供桌锦缎,二十三本泛黄的实验日志如雪崩倾泻,\"请各位先签了这些人体实验的认罪书!\"
太叔公的蟠龙杖当啷落地。当老人们仓皇后退时,裴景明的鳄鱼皮鞋尖碾碎实验日志扉页——林静怡的工号正印在1998年7月16日的记录栏,那日顾明玥的血染红了保育室的地砖。
\"游戏该收尾了。\"顾言的手杖尖挑起窗帘,祠堂外的警车红蓝灯刺破雨幕。当他撕开西装袖口,小臂内侧的针孔排列如星轨:\"这些是过去三年为星玥输血的证据——需要法医验证各位的dNA吗?\"
沈星晚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当她俯身拾捡时,太叔公的蟠龙杖正抵住她后颈:\"顾氏百年声誉......\"
\"声誉?\"星玥的轮椅轧过散落的族谱,机械手指捏碎翡翠扳指,\"是用我们的血泪粉刷的墙灰!\"
暴雨拍打着祠堂的琉璃瓦。当沈星晚将除名通知书按进香炉时,顾明玥的画像突然脱落——画轴里卷着的婚书泛出岁月沉香,朱笔写就的\"沈星晚\"三个字,正穿透二十三载光阴,在青烟中涅盘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