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腾的血气犹如狼烟从他的天灵盖勃发,嘴巴张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喉咙里滚动着兽性的低吼,双眼死死锁定天空中那庞大而神圣的猎物,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贪婪与饥渴。
“吼!”
双腿猛然下弯,用力一蹬,脚下深坑再陷几寸,赤色流星划破天空。
“不知所谓!”蜃龙巨大竖瞳中闪过一丝嘲弄和暴怒,祂那按在祥云之上的龙爪微抬,身后那绵延数十米,粗壮如火车般的莹白龙尾,带着足以抽断巍峨城垣的威势,自上而下,朝着那颗赤色流星狠狠抽去!仅仅是龙尾破空带来的风压,便将下方残存的建筑物再次犁了一遍!
赤色流星划过的轨迹上,空气在极致的高温与狂暴的血气下剧烈扭曲!
面对如此威势,张浪并没有选择退让,反而将速度催发到极致,如同蚍蜉撼树,以最蛮横最无畏的姿态,正面撞上了那抽落的莹白龙尾!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滞!
刺眼的白光与狂暴的血气猛烈交织,爆炸,双方接触的空间有一团冲击波向四周席卷。
下一瞬——
“咻——轰隆!!!”
赤色流星以比来时更快的、近乎撕裂空间的速度,倒射而回,如同被抛砸出去的铅球,一连在地上滚动,弹起,撞翻了不知多少房屋,才堪堪止住去势,留下一道长达数百米长,触目惊心的犁坑!
而高天之上,那看似占据了上风的巨龙,却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龙吟!
只见祂那原本莹白如玉,流转五色神光的神圣龙尾末端,此刻竟然出现了一小片焦黑与破碎,数块坚逾精钢龙鳞被硬生生崩飞,露出底下,白如羊脂的血肉,潺潺的金色龙血如同融化的金液,不断从伤口渗出、滴落!
疼痛让祂的下意识在空中翻滚,引动周天风云剧烈变幻,祥瑞之气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肃杀!
“哗啦啦~”
断壁残垣之中,血色人影再次站起,周身血气浓郁得看不清本来面貌,只见他昂首向天,再次化作一道流星,悍然撞向那盘踞高天之上的百丈蜃龙!
暴怒之中的蜃龙见张浪受创后还敢挑衅,心中那暴虐的火焰彻底焚尽了最后一丝理智。祂周身五色彩霞骤然大盛,那从尾部流出的金色血液,竟在这一刻诡异倒流回体内,焦黑破碎的伤口,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蠕动、弥合!新生鳞片比之前闪烁更冷冽的玉光,像是没有受到伤害一样。
五色霞光萦绕在龙尾之上,仿佛为其套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神力盾甲!
高天之上,传来一声愤怒龙吟,震得废墟簌簌作响:
“找死!!”
“咻——轰隆!!!”
缠绕着五色霞光的龙尾,再次拍下,搅动周围风雷。
结局,毫无悬念!
血色流星再次倒飞而回,重重砸在下方满目疮痍的大地,除了再次在地面增添一道沟壑外,竟然未能在那五色霞光笼罩的龙尾上,留下哪怕一丝白痕!
“轰——!”
“咻——轰隆!”
“轰——!”
“咻——轰隆!”
.......
残酷的循环,一遍遍碾压着希望。
血色人影,如同被执念驱动的人偶,一次次燃烧着生命,一次次冲天而起!他眼中那混沌的血色早已在无数次重击之中涣散,只剩下空洞与麻木。支撑他的发起冲锋的,仿佛只剩下那灵魂深处的呐喊:
向上...向上!
每一次被拍落,都在大地上犁出更深,更长的沟壑,每一次撞击,都让他周身那狂暴沸腾的血气黯淡一分,血色如潮水褪去,渐渐露出底下那具伤痕累累的残破躯体。
脆弱的人类躯体,在神只的伟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只有盘踞高天之上的蜃龙明白,这看似单方面碾压的战斗背后,隐藏着何等恐怖的事实!眼前这个神志不清的人类,仅凭纯粹的肉体蛮力,竟然在第一次撞击之中崩碎了祂的龙鳞!
这本身已经够逆天了!张浪所拥有的镜城源质,若能调用此地法则,足以与祂分庭抗礼!可惜,他空如宝山,神志混沌,如同稚子执神!
祂只要维持这种节奏,那么就能稳稳磨死张浪!
“嘭——!”
“咻——轰!”
终于!
在不知第几下冲天而起,又被那裹挟着五色霞光的龙尾如同拍苍蝇一样狠狠砸落之后,那道血色褪尽的人影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大地之上,纵横交错着数十道狰狞的,如同巨大伤疤的深沟!不少沟壑的底部边缘,涂抹着暗红的血渍和细碎的肉丝,其惨烈状况已经无法用简单的语言形容。
“吭——昂!”
蜃龙竖瞳之中闪过喜色,祂强忍住尾部的疼痛,庞大的龙躯在祥云上翻腾舒展,巍峨龙首高昂,朝着那熹微的天光,发出了一声震彻寰宇的嘹亮龙吟!
终于!
终于还是祂赢了,终于把那只硌手的虫豸彻底的碾入尘埃了!
现在只要解开海市蜃楼,便可龙游入海,鱼翔浅底。
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
祂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与解脱之中时,并未注意到,几道狼狈的身影,正从一处断垣残壁之中摸了出来。他们艰难的越过那一道道宛如天堑的恐怖沟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目标直指那片掩埋着血色人影的废墟。
“我看得没错,准是这。”王五那颗即使在熹微的天光依旧锃亮的光头,此刻正被一件破烂外衣紧紧包裹,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压低声音,指着那片废墟。
“挖?”李党生紧张的瞟了一眼那高空中如同山岳盘踞,正沉浸在胜利咆哮中的白色巨兽,低声问道。
杜依然没有说话,脸色惨白,嘴唇紧抿,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目光锁定那片废墟,仿佛要将它看穿,没有半分犹豫,她扒在废墟边缘,徒手就开始搬弄那些动辄半人高的石块!白皙纤细的手指,接触粗糙的石面,瞬间便出现了血痕,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机械地挖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