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沉默了,他身后的外卖兄弟们也沉默了。他们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并没有消失,但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理解和…无奈。
良久,阿飞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看着铁面刘和苏明月,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我明白了!无论你们镇魔司和龙虎山有多么困难,有多少苦衷,牺牲了多少人!”
“但是!失落在那个鬼教堂里的,是我们的兄弟!是我们‘外卖同盟’的家人!”
“我们不可能把他们丢在那里不管,更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躲在这里等别人来救!”
“所以!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我们要去那个教堂,把我们的兄弟救出来!就算救不出来,也要把他们的尸骨带回来!”
“我要求,和你们镇魔司的精英特工一起行动!我们外卖同盟虽然装备差,实力弱,但我们熟悉这里的地形,我们也有我们的战斗方式!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我们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力量!
铁面刘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只有十八岁,但眼神却比许多成年人还要坚定的年轻骑手,心中那因为牺牲和绝望而变得有些冰冷麻木的血液,似乎又重新开始燃烧了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那副冰冷的焊接面具表面,几道银色的能量纹路微微闪烁了一下。
“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力量,“既然你有这份决心!我铁面刘佩服!我同意你的要求!”
“放心!虽然我们剩下的力量不多,但我这里…也还携带了部长亲自交代的底牌!”他拍了拍胸口,那里放着陈涛部长交给他的八卦阵符令!
“关键时刻,我至少…能保住你们这些一起冲锋陷阵的兄弟们的小命!”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共同的目标而暂时缓和,众人准备进行最后的战前准备的时刻。
一直被苏明月抱在怀里、之前似乎因为能量耗尽而陷入沉睡的周小鱼,又一次毫无征兆地苏醒了过来!
她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迷茫或恐惧,也不再是那种冰冷的幽蓝色异光,而是…充满了某种极其专注、极其认真的神采,仿佛一个正在进行着某种重要创作的艺术家!
她轻轻挣脱了苏明月的怀抱,从她身上跳了下来,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那本封面漆黑、没有任何文字的神秘血画本。
她席地而坐,完全无视了周围紧张压抑的气氛和一张张或好奇或担忧的目光,小小的手指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般,再次在那空白的画纸之上,用那粘稠如同实质的鲜血,飞快地、极其投入地勾勒、描绘起来!
很快!一幅全新的、充满了诡异暗示和不祥预兆的图画,出现在了画纸之上!
这一次!她画的背景,不再是什么模糊的街道或者房间!而是一个极其清晰、充满了扭曲几何结构和亵渎意味的——巨大石质祭坛!
祭坛的样式,赫然与周野刚刚在往生井那短暂的异象中所看到的那个深渊祭坛投影,一模一样!!!
而在祭坛的正中央,站着一个模糊但能依稀认出是周野的人影!
但!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图画中周野的脑袋!竟然被一个巨大无比的、散发着幽暗光芒的——椭圆形蛋状物给完全覆盖、包裹住了!!!
只留下两只眼睛的位置,闪烁着如同深渊般冰冷而疯狂的——猩红光芒!!!
…………
与此同时,在便利店外的广场边缘,靠近那棵还在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万魂怨槐的位置。
玄真子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摇摇晃晃地冲到了那家空空荡荡、只剩下孟婆气息残留的“好再来”便利店门口。。
“咳咳咳……”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喷出的黑血已经完全变成了墨汁般的粘稠状,其中还夹杂着如同树根般的细小黑色纤维。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玄真子靠在早已变形的便利店门框上,感受着体内飞速流逝的生机和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疯狂侵蚀着他元神的深渊污染之力,脸上露出了如同死灰般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仅靠残存的道行和最后的一丝阳气,根本无法再压制这已经彻底失控的污染。
最多…最多再撑半柱香的时间,他就会被彻底同化,变成一具只知道杀戮和传播污染的行尸走肉,甚至可能…比那些深潜者还要恐怖。
“明远……我的徒儿……百年前……是师父没用……没能护住你……让你魂飞魄散,堕入轮回……”他浑浊的眼中流下了两行血泪,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这一世……你好不容易归来……老道我…我却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怎么……”
就在他心生死志,准备彻底放弃抵抗,任由那深渊之力将自己完全吞噬的前一秒。
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那只完好的左脚边,那片沾染了他黑血的污秽地面之上,竟然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绽放出了一朵极其妖异、极其美丽的——血红色彼岸花!!!
花瓣层层叠叠,如同最鲜艳的血液染就,边缘却闪烁着幽冥般的蓝色冷光,花蕊之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在流转,散发出一股既充满了死亡诱惑、又带着一丝缥缈道韵的奇特气息。
“这是…忘川河畔的引魂之花?!”玄真子瞳孔骤缩,他认得这种只生长在黄泉路上的不祥之物!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乎是在彼岸花绽放的同时,孟婆那带着一丝慵懒、一丝戏谑、却又如同直接刻入灵魂般清晰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哟,老不死的,还没死透呢?啧啧啧,真是命硬啊…不过也是,毕竟当年从老娘我这儿坑蒙拐骗偷走了半碗忘川水,又逆天改命续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有点本事。”
“不过呢…”孟婆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意味,“你当年在明远魂飞魄散时偷偷截留了他的一丝本源魂火,还用你那半吊子的‘乙木替身转生术’试图干预轮回……这些陈年旧账,你我心知肚明。”
“我警告你,老混蛋,这一世不要再找试图找他做徒弟,否则…别怪老娘我不念旧情,亲自送你上路,让你尝尝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
孟婆的话,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玄真子的灵魂深处!
果然...那个小子就是明远的...
玄真子沉默了。他感受着体内那如同万蚁噬心般的痛苦和飞速流逝的生命力,又回想周野那变得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神……
百年前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个天赋异禀、意气风发、却最终为了守护一方百姓而魂飞魄散的年轻弟子…自己因为一念之差而未能全力救援…百年来在红尘中如同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的痛苦……
他突然笑了。
笑得癫狂,笑得悲凉,笑得…释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仰天长啸,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某种解脱般的畅快!
“百年前!老道我心存私念,畏首畏尾,不能护住我徒明远,让他含憾而终,此乃我毕生之憾,悔恨百年!”
“今日,贼老天!呃…不对,是臭婆娘你,既然让我玄真子死前得知真相,得以再见我徒转世归来,虽然…虽然看起来傻了点,还被人坑得只剩一年寿命差点嗝屁…”
“但,老道我,还有何惧哉?!”
“这破败残躯,这苟延残喘之命,这满是罪孽的灵魂,留之何用?!”
“当年没能为你做的,今日!师父我,便补给你!!”
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烈日般炽热夺目的光芒。
他伸出左手,狠狠地抓向了自己那条已经彻底变成“深渊枯木”的右腿根部。
拔出一枚只有寸许长短,散发着极阴极寒气息、仿佛能冻结灵魂和时间的——镇魂钉。
这枚镇魂钉,并非用来镇压深渊污染,恰恰相反!它是玄真子年轻时从某个上古遗迹中得到的至阴邪物。
用来镇压他自身太过旺盛的纯阳道基和雷法修为的。
正是靠着这枚钉子,他才能勉强躲过阴司的追捕,压制住体内的力量,以一个普通老道士的身份在红尘中潜藏百年,苦苦寻找明远的转世。
此刻!死期已至,再无顾忌!
“傻小子!你看好了!这才是我们龙虎山真正的——雷!”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玄真子竟然硬生生地、用自己最后的道力,将那枚伴随了他百年的、极阴属性的镇魂钉,彻底捏碎!!!
束缚解除,封印破碎!!!
“轰————!!!!!!!!!”
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太古雷龙!如同彻底爆发的亿万吨级核聚变!
一股难以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无比浩瀚、无比精纯、无比狂暴霸道的纯阳雷霆之力,如同积蓄了千百年的火山般,猛地从玄真子那具早已破败不堪、甚至半边身体都已木质化的躯体之中——冲天而起!!!
紫金色的雷霆光柱如同贯穿天地的神罚之矛,瞬间撕裂了便利店残破的屋顶。
冲散了天空中浓郁的血色雾气,将方圆数公里范围内的所有阴暗与污秽都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那已经白发苍苍的头发瞬间根根倒竖,如同狂舞的雷蛇。
身上那件破烂的灰色道袍被狂暴的能量流彻底撕碎!露出了下方虽然枯瘦、却在瞬间变得如同黄金浇铸般、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强悍肉身。
周身更是环绕着无数如同实质般的、由纯粹雷霆构成的金色符文和紫色闪电。
他那双原本浑浊黯淡的眼睛,此刻更是如同两颗冉冉升起的太阳,爆发出足以刺瞎凡人肉眼的煌煌神光,其中充满了斩妖除魔的无上威严和…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的气息,在这一瞬间,竟然硬生生地、如同坐火箭般,从之前濒临死亡的油尽灯枯状态,一路疯狂攀升!元婴!化神!化神中期!化神后期!最终…稳稳地停留在了足以与某些古老宗门掌教至尊相媲美的——化神巅峰!!!
虽然,这只是燃烧了所有一切换来的、如同昙花一现般短暂的巅峰……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感受着体内久违的、那如同掌控天地雷罚般的澎湃力量,玄真子发出了如同惊雷滚滚般的畅快大笑!
“老道我…有多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槐老友!这次我送你彻底解脱!!!”
难以想象的、充满了毁灭与净化力量的恐怖能量冲击波,以万魂怨槐为中心,轰然爆发!!!席卷了整个广场!!!彻底淹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