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怎么才能加入你们龙虎山？需要什么条件？考试吗？还是……测灵根什么的？” 他搓着手，一脸期待地问道，活像一个急于投身传销组织的新人。
苏明月看着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得像只准备偷鸡的狐狸：“想加入？简单啊。”
她语气轻松地说道
“只要我跟我们家那位老…呃，跟我们师父，张师说一声就行了。她老人家最近正为了人手不足的事情发愁呢，满世界撒网，到处招募‘有缘人’去对付这些层出不穷的污染源。”
“你这种……嗯，‘天赋异禀’，自带‘烧命引擎’的特殊人才，她肯定很‘欢迎’。”
“张师？” 周野又听到了这个名字，“是你们龙虎山的掌门？”
提到“张师”，苏明月脸上那副懒洋洋、带着点戏谑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似乎混杂着敬畏、依赖，又带着那么几分难以言喻的……忧虑和头疼？
“嗯。张清微，道号‘紫霄’，龙虎山正一天师道第六十五代天师，也是……我的师父。”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当代执掌龙虎山‘紫霄刑天剑’的唯一传人。”
“她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弹指间便可敕令万法，召雷役电，心情不好的时候嘛……也能一个人追着几百只大妖邪祟满世界砍。”
周野听得眨了眨眼：“听起来…确实挺厉害的。”
“厉害？”
苏明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岂止是厉害。她根本就是个活了三百多岁、实际心理年龄可能只有三岁、但破坏力堪比核弹的老怪物。”
“偏偏还仗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北斗七星续命术’，强行把自己的容貌和身体机能维持在三十多岁的样子，整天不是在闭关，就是在去闭关的路上，或者……在想方设法地折腾我们这些倒霉徒弟。”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只闪烁着幽光的机械义眼，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我这只眼睛，就是拜她老人家所赐。三年前，非说我资质适合修炼失传已久的《烛阴观气术》，能看破虚妄，直视本源，有助于未来继承她的衣钵……”
“结果呢？二话不说，就把我原来的眼睛给…嗯，‘升级’了。说是为了更好地‘炼化’和‘适应’那门功法的能量反噬。”
周野听出了她语气里那隐藏的怨念和复杂情感，试探着问道：“听起来…你师父对你很…严厉？”
“严厉？” 苏明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何止是严厉！她简直就是毒舌界的珠穆朗玛峰！怼人功力深不可测！”
“她平时管我们这些辛辛苦苦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弟子叫什么？‘铁皮疙瘩单身狗’（指她这种加装了机械改造的）、‘偷鸡摸狗听墙角的下等奴婢’（指负责情报搜集的弟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驴’（指主修肉搏和炼体的弟子）……诸如此类，花样百出，骂人不带重样的！”
她斜了周野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同情和恶意的笑容。
“你要是真拜了她当师父，以你这‘烧命换战力’的奇葩操作，我估计…你以后在她那儿的专属外号，八成就是‘氪命冤种小白脸’或者‘行走的短命提款机’。”
“再或者…‘活不过三十的软饭储备粮’？嗯，最后一个听起来比较符合她老人家的风格。”
周野：“……”
他默默地在心里给这位素未谋面的“毒舌天师”跪了。
这嘴也太损了吧？
不过……听起来确实是个实力深不可测、性格极其古怪但也可能……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主？
他心里开始快速盘算起来。拜入这位天师门下，虽然听起来会经常受到精神和言语上的双重打击，甚至可能喜提各种侮辱性外号。
但……如果真的能学到正统的修炼方法，弄到那什么“先天一炁”，摆脱这个“烧命系统”的控制……那似乎…一切都值得？
“咳，那啥……”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虽然可能早就没了）。
“除了嘴巴毒一点，这位张天师……应该还是挺靠谱的吧？”
“靠谱？” 苏明月挑了挑眉，想了想，似乎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单论实力和对付这些‘脏东西’的经验，整个华夏…不，可能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能跟她掰手腕的。毕竟是活了三百多年的老怪物了。”
她收起那枚把玩的符咒，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一些，压低了声音：“不过，有件事你得知道。张师她老人家……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妙。”
“怎么说？” 周野心头一紧。
“她现在…应该正在南海深处，靠近大亚湾核电站的那片海域闭关。” 苏明月眉头微蹙.
“她在尝试借助核电站逸散的能量，以及那附近一条极其活跃的海底龙脉节点，修炼一门极其霸道的上古雷法，希望能借此突破化神境界的瓶颈。”
“核电站？！” 周野惊了，“那地方不是很危险吗？还靠近龙脉节点？这不是更容易被污染吗？”
“没错。所以才说她老人家脑回路异于常人。” 苏明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里是整个东南沿海龙脉网络的核心枢纽之一，能量充沛狂暴，但也正因为如此，是近百年来，‘外面’那些东西渗透最严重、污染最深的地方之一。”
“张师选择在那里闭关修炼雷法，固然可以事半功倍，但也等于是把自己放在了火山口上跳舞，风险极大。”
“所以……” 周野大概明白了，“如果情况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可以尝试联系她求援，但是……代价会很大？而且她也未必能及时赶到？”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苏明月点点头，脸色凝重，“更重要的是……一旦张师真的全力出手，代价会太大。你知道她那柄‘紫霄刑天剑’吧？传说中是上古时期斩杀过真龙凶凤的神兵，但其剑匣……才是真正麻烦的东西。”
“剑匣？”
“对。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桃木剑匣，七层机关封印，每一层都刻着十二元辰神咒。” 苏明月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甚至带着一丝深深的忌惮，“那剑匣每次开启都需要消耗海量的灵力，光是解开第一层封印，就相当于抽干三个金丹修士的全部法力！”
“你以为我这只眼睛…仅仅是为了辅助施法？” 她指了指自己那只闪烁着幽光的机械义眼，声音低沉，“它最主要的功能，是监测方圆百里内的灵力流动！就是为了确保……万一张师被迫出手时，能及时调配周边灵气支援，避免她因灵力枯竭而遭到反噬！”
周野听得心中一凛，后背都有些发凉。他原本以为，这次遇到的深潜者、便利店、奶茶店这些，就已经够离谱、够超出想象了。
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牵扯着什么龙脉污染、闭关修炼的天师、甚至还有这种需要谨慎使用的禁忌兵器？！
这个世界的修行之道……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艰难、还要复杂、还要……危险得多！
看到周野脸上那掩饰不住的震惊和凝重，苏明月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说得有点多了，稍微收敛了一下那股肃杀的气息，恢复了之前那种带着点懒散和嘲讽的调调。
“当然啦，那些都是最坏情况的打算。进了我们龙虎山，主要工作还是日常巡逻、打坐修炼、清理一些小打小闹的污染源头，偶尔应付一下像今天这种级别的突发事件。”
她话锋一转，又开始泼冷水。
“不过，就算这样，对你来说估计也不轻松。每天起早贪黑打坐练气，风里来雨里去地跑各个龙脉节点巡查，遇到那些长得奇形怪状、还带各种debuff的污染源就得上去拼命……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再加上之前透支了那么多寿命，我估计…能不能撑过三个月的新手期都是个问题。”
周野低下了头，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自己那双因为过度疲劳和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瘦骨嶙峋的手，又看了看怀里睡得正沉、但眉头依旧紧锁的周小鱼。
女孩的脸颊依旧苍白，但也许是喝了牛奶、吃了巧克力的缘故，嘴唇似乎恢复了一点点血色。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只受伤后寻求庇护的幼兽。
在那张稚嫩的脸上，他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坐在小板凳上，用蜡笔在纸上涂涂抹抹，眼神纯净得像一汪清泉的小女孩，看到了那个会因为他晚回家而撅着嘴生气，却又在他拿出偷偷藏起来的糖果时破涕为笑的妹妹。
而不是现在这个……眼神空洞，被卷入这诡异而危险的事件中，甚至连自己的能力都无法控制的…自闭症患者。
保护她。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护她。让她重新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这个念头，如同磐石般，瞬间击碎了他心中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行。” 他看着苏明月，一字一句地说道，“就这么定了。你推荐我吧。加入龙虎山。总比……我们兄妹俩在这吃人的世道里，像无根的浮萍一样，随时可能被淹没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