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他不会就此消失，他还会回来。
宁莞心下了然，轻轻点头，回以一个“知道了，放心去”的眼神：“好，王爷路上小心。”
东方煜微微颔首，目光在李婶等人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他们带给宁莞温暖而产生的善意。他没有再多言，转身便融入了门外的风雪之中，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皇宫，御书房。
炉火融融，驱散了冬日的严寒，檀香的清冽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东方鸿正伏案批阅奏折，朱笔在宣纸上留下遒劲的字迹。听到内侍通传“战王殿下求见”，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讶异。
“煜儿回来了？”皇帝放下朱笔，抬头看向门口，“快宣！”
东方煜大步走入，身姿挺拔如松，玄色王袍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肩头落着几点未来得及拂去的雪花。他撩袍，一丝不苟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免礼！”皇帝东方鸿脸上露出真切的喜色，从御案后绕出来，亲自走到东方煜面前，上下打量着这个让他无比骄傲又时常牵挂的儿子，“朕还以为你今年又要在北境过年了！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前些日子不是还在蜀都看风景河山么？”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关切和好奇。
“回父皇，蜀都山水，别有风致，儿臣确已览毕。”东方煜言简意赅地答道，声音沉稳，“年关将近，自当返京，向父皇母后请安。”
“好！好！回来就好！”皇帝欣慰地拍了拍东方煜坚实的臂膀，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示意东方煜坐下说话。内侍奉上热茶。
皇帝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朕前些日子，听你太子哥哥说起一桩趣事。”
东方煜端坐，神色不动，静待下文。
皇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据他所言，咱们那位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只对国家安危感兴趣的战王殿下，此次在蜀都，似乎不仅仅是欣赏那里的风景那么简单哦。”
说完，皇帝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够穿透人的内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直直地落在东方煜身上。
皇帝接着说：“听说，他在蜀都还‘看’上了一个人呢。这个人嘛，正是丞相府那位……失散多年、最近才刚刚寻回的小女儿，名叫宁莞的小丫头，我说得可对？”
东方煜端坐在椅子上，右手微微抬起，握住了面前的茶杯。他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杯沿上，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手指在不经意间微微收紧了一下。
然而，他的面容却如同一潭静水般沉静，没有丝毫波澜。他的双眼直视着皇帝，坦然地迎上了那道探究的目光，仿佛对皇帝的问题早有预料。
沉默片刻后，东方煜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回父皇，是宁莞姑娘。”他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丝毫犹豫或迟疑。
尽管他的语气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仿佛这个答案是如此理所当然，无需过多解释。
皇帝眼中笑意更深，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意味：“哦？朕记得鼎沸居是她和陆家二小子和太傅之女合伙开的，朕和你母后还去吃过那火锅，那味道可太特别了，那丫头伶牙俐齿，古灵精怪的，倒是个有意思的孩子。难怪能让我们这位只对山水有兴趣的煜儿也分了心神。”他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带着点长辈的关切和试探，“既然你回来了，年纪也着实不小了。朕和你母后，对你的事一直悬心。这宁莞丫头，若真是合你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