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考上一中,我们真的可以住在这里?”一个孩子仰着头,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当然是真的!”
李克宁挺直了腰板,在这群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弟弟妹妹面前,他找到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与担当。
“我哥亲口说的,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李克垚的声音适时响起,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们叔叔说的没错。”
他看着那一张张充满渴望的脸,一字一句地承诺:“以后,你们谁能考上一中,尽管搬过来住。李爸这里房子多,空着也是空着,离学校还近。”
“噢——!”
院子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希望这个词,在这一刻变得具体而滚烫。
他们的人生,仿佛被推开了一扇通往光明的大门。
只要考上一中,就能和李爸赵妈住在一起!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每个孩子心里疯狂发芽。
黄小毛急得直抓头发,天哪,他已经初三了,成绩不上不下,只有一年时间了!
一中!
他做梦都想住进这个温暖的院子!
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黄小毛冲到李克宁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叔叔!求你教教我,到底要怎么学,才能考上一中?”
这一声“叔叔”,让李克宁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他可是凭真本事从乡镇中学杀进一中的过来人,对于应付中考,颇有心得。
“都跟我来!”
李克宁大手一挥,带着一群“学生”浩浩荡荡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慷慨地分享起他的独门学习秘籍。
看着这一幕,李克垚的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他坐在院里的石桌旁,一边悠闲地吃着李四送来的冰镇西瓜,一边听焦大宏汇报工作。
“李哥,你这招真是绝了!”焦大宏满面红光,兴奋得直搓手。
“我按你说的,把风声那么一放,说我跟家家福超市老板是过命的交情。嘿,你猜怎么着?那些以前牛气冲天的供应商,现在一个个上赶着请我吃饭,就为了搭上咱们这条线!”
焦大宏得意地压低声音。
“我都按你给的单子,把他们的底价摸了个遍!一提账期,别说一个月,有人说三个月结一次都行,只要能把货铺进咱们超市!”
这轻描淡写几句话的背后,是李克垚釜底抽薪的狠辣布局。
他硬生生扭转了局面,从求着人供货,变成了别人求着他要货。
最关键的账期延长,让原本紧张的资金链瞬间盘活了。
超市每天进的是海量现金,付给供应商的货款却可以压后一个月甚至更久。
这中间的时间差,就是一笔庞大的无息贷款,让他能从容布局,再无后顾之忧。
“银行那个姓焦的经理,非说跟我五百年前是一家,天天劝我贷款。”焦大宏话锋一转,拍着胸脯道,“李哥,你要是还缺点周转,我那还有二十多万,明儿就给你送来!”
“还有,咱们跟九品海鲜的官司快判了,焦忠涛那孙子输定了!多亏这场官司,咱们‘一品海鲜’的名头彻底打响了,现在每天的利润翻了一倍都不止!哈哈,太爽了!”
焦大宏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做梦都没想到,赚钱能这么容易。
李克垚却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投向了更远的未来。
“乌贼的旺季快过去了,入秋之后生意会转淡。”
“我有个新想法,等天冷了,我们卖牛肉牛杂火锅。”
他的脑海里,早已构建好了一幅完整的商业版图。
利用现有的门店和配送体系,无缝切换,让“一品海鲜”一年四季都成为顺城最火爆的招牌。
以前,钱是数字,是改善家人生活的工具。
但自从看到院子里这些孩子的笑脸,李克垚忽然觉得,这些冰冷的数字,有了温度。
用它们去改变更多人的命运,或许,这才是老天让他重活一世的真正意义。
……
李克垚这边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几十米外的另一头,李克军的世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他终于打听清楚了。
那个他做梦都想看笑话的“状元府”,真的被李克垚买下来了。
七十万!
现金!
这个数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家几代人攒了一辈子,全部家当不过两万块。
他引以为傲的省城生意,到头来也只是小打小闹。
可李克垚,那个他从小到大都瞧不起的、泥腿子一样的堂弟,凭什么能拿出七十万?
凭什么?!
李克军想不通,气得肝胆欲裂,一双拳头捏得骨节发白。
更让他崩溃的是,李克垚要开的,是像省城那样的大型超市!
他去过那种地方,一整排收银机同时开工,交钱都要排长队!
那种超市一天的流水,可能比他李克军一辈子赚的钱都多!
嫉妒像毒蛇,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发财的不是我李克军?
我才是李家村最有出息的人!我从小就比他聪明,比他强!
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开眼!
他失魂落魄地走进自家那个狭小憋闷的文具店,一股廉价的油墨味扑面而来。
“克军回来啦!”
张桂芳和他爹正趴在柜台上,借着昏暗的灯光,兴奋地数着一堆毛票。
“你进的这些货可真好卖!就今天一天,咱们就卖了一百多块,净赚四十块!”
“照这个势头,一个月就能赚一千多!用不了几年,咱们也能在城里买大房子了!”
张桂芳的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还是我儿子有本事!这城里的钱,就是比乡下好赚!”
看着父母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李克军只觉得一阵反胃。
他木然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局外人,听着他们可笑的憧憬。
良久,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地开口。
“妈,别高兴得太早了。”
“这个生意,做不长了。”
“很快,我们就要一分钱都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