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国脸色骤变:“谁让你去医院的?还有,你们什么交情她会带你去医院?!”
他没有否认,事情确实和自己丈夫有关,张欢的一颗心如坠冰窖,她眼泪滚落:“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她要带我去医院,连一个外人都比你要关心我,你说我为什么去医院?!
她为你找回高考成绩,帮我稳住我的家庭,生活中对我处处帮助,其实,她对我的好早就超越了你,明德,你的心啊,根本就是捂不热的——”
张欢每说出一句话,杨建国的脸色就冷上一分,最后,他忍无可忍:
“于你而言,我何尝不是个外人,我不止一次和你说过了吧,我不是吴明德,我根本不是你的丈夫吴明德!
离婚你不愿意,分居你不同意,你现在说陆菱对我比对你好,那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陆菱本来该是我的妻!
她把对我的愧疚全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去,她是为了稳住我们这个家庭,从而维系她的平静生活,你看看自己,你再看看陆菱,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和你蹉跎一生——”
张欢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没有想到丈夫的前任居然是陆菱,是那个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陆厂长。
所有的所有似乎都有了解释,她踌躇道:
“所以,所以你……”
“所以我宁愿在厂房里加班修理机器,都不想回这个家,至于实验品的事情,不是我的错,怪就只怪你自己笨,连基本的防护都不懂。
你害了自己,你以为我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张欢,我们俩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怪不了旁人,只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睡吧,我出去转转!”
说罢,他摔门离开,徒留张欢木然的站在原地。
……
杨建国整整一夜都没有回去,第二日去校友宿舍随便洗了把脸就去上课,等课程听完后他按部就班的去了红星电器厂。
他是个临时工,时间上比较自由,在考勤方面琳达并没有过多难为他,只是今日刚到,负责管理他们人事的主任就委婉表示:“明德,厂长让你去办公室。”
陆菱很少来厂房,他以为找自己的是琳达,推门进去瞧见坐在老板椅上的陆菱时他明显一怔,很快收拾好心情,小心翼翼的问:
“陆菱同志,或者说是陆厂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菱起身,直接把一叠资料砸在了他脸上:“在我面前就没什么装的必要了吧,杨建国,我真没想到你能卑劣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枕边人你都能下手,你还是个人吗?
不要说什么是张欢故意触碰的话,你一个计算专业的,请问在什么情况下需要把含有辐射性质的东西带回家?
张欢不是很愿意配合治疗,如果你还是个人,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能够好好的待她。”
被识破后,杨建国索性不装了,“她是咎由自取,谁让她不离婚!”
报告落了一地,他看都不看,视线直勾勾的盯着陆菱:“再说了,受到伤害的不止她一人,还有我。”
“你活该!如果你拒绝配合,你的所作所为我会向派出所和学校那边反应,你有没有错,我相信自会有人核实。
只是,现在所有的平静都会被打破,是由你自己亲手打破的,杨建国,你毁了自己的安逸生活。”
“我……”
“出去!我和你再没有任何好说的!”
陆菱瞪了他一眼,随着门口主任的叩门声,杨建国按耐下心中的所有不爽,把地上的报告一一捡起来后,转身离开。
一整天杨建国的情绪都是低气压,以往的温和再装不下去,他整个人都阴沉沉的,这份坏心情直到回家,隔壁男人喊住了他:
“嗐!明德,和你婆娘又吵架了?她今儿一大早就来我家抱着我家那口子哭,哭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现在两人去供销社了。
不是我说你,大男人有时候该让就要让,你说你和你自己的女人计较什么,有什么不痛快的来喝点小酒就可以了,喝不?”
如果是平时,杨建国根本不会搭理这个粗鄙的男人,但现在,他满腔的愤懑需要一个发泄点,于是,杨建国扭头去了巷子外面的副食店切了小半个肘子,来隔壁家品酒了。
他是一醉酒千愁,对方是抱着劝他的心思,杨建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没有把对方说的那些屁话放在心上,等张欢和隔壁的嫂子回来时,两个大男人早就醉得瘫在了地上。
肘子还剩半盘,酒倒是喝了个精光,女人脸皮发烫道:“瞧我们家这个不争气的,还敢拉着你家大学生一起喝酒,肘子没吃完,你先端回去吧,炒上辣子又是一盘香香的菜。”
家里的钱全都管在自己手里,她知道丈夫没有闲钱买肉吃。
张欢摇了摇头拒绝:“没事的话,我就先带明德回去了。”
她艰难的把对方搀扶起来,往家里带,以她的身高,扶着杨建国格外勉强,更不要提怀里还揣着个未足岁的的婴孩了。
刚进屋三人就摔作一团,滴溜溜的瓶子滚到杨建国脚下,让刚想爬起来的他再度摔了一跤,这一摔让他清醒了些许,说出口的话刺人得很:
“又是因为你,怎么一碰上你就没有好事……”
张欢的手僵在半空,迟迟没有收回来,借着酒意,杨建国对她肆意大骂:
“就是因为你,陆菱想要再度送我进派出所,就是因为你自作主张要去医院,现在我们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她还让我送你去治疗,有用吗?有个屁用——”
他跌跌撞撞的往床上倒,
张欢顺势瞧见了放在桌面上的那些检查报告。
她颤抖着手将其拿了起来。
泪水无声淌落。
……
翌日。
宿醉后的杨建国被孩子哭声吵醒,如果是往常,张欢早早的就把孩子给抱出去了,哪像是现在,还等着自己来做这些事。
他揉了揉胀痛的眉头,不耐烦的推了一把身旁人:“孩子在哭你就不能哄哄吗?张欢——”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杨建国‘唰’的一下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