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失乐园
林昭昭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倒是谢临和齐骁两个人明显都很饿。
“你好先生，吃火腿一类的东西请去外面哦，狗狗的鼻子很灵敏的，把东西吃完了再回来。”前台医生不太客气地说。
两个人就这么被悻悻地赶了出去。
“明天我约了客户早上九点，这两天都会很忙，不能一直待在这边的，要是还要来的话你请个假送她过来，她自己激动开车容易出事，然后等下你进去安慰安慰她。”
齐骁被这个使唤人一样的语气弄得直皱眉：“为什么？”
“因为这是作为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谢临有点不耐烦地说，林昭昭都是什么眼光，随后又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在被吐槽对象里面。
这个身份果然很烦人，他吐槽什么都很容易把自己辐射进去。
“可是我又不是男朋友。”
谢临嚼面包的动作顿了一秒。
“哦。”
其实是不是也不关他的事，但是没那么生气了。
齐骁：“我也不会安慰人，我都买面包了，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效果，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比我有经验吗？”
谢临：.“.....我看起来像是会吗？我要会不就不会分手了。”
面包吃完了，但是也都不是很想进去，看见快死了的弥尔顿很难受，看见趴在弥尔顿旁边抹眼泪的林昭昭更难受。
谢临摸遍了全身才找到一点点话题，从风衣口袋里面摸出半盒烟：“抽烟吗？”
齐骁摆摆手：“不抽。”
“哦，我也不抽。”谢临又收了回去，对他来说这只是个开启话题和同大部分人套近乎的方式而已。
齐骁：“所以当初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不知道。”
齐骁挑了挑眉：“不知道？”
“不知道，去吃了个火锅，明明吃火锅的时候还很亲昵，甚至还......”
齐骁：“不用给我讲细节。”
“哦，然后吃完了晚上就说分手了，连A钱都没收，消息不回电话不接，然后租了房子直接搬走了。”
齐骁：“那家火锅很难吃？”
谢临：“不至于吧，连锁的，之前也没说过难吃啊。”
“但连锁的火锅大部分很难吃。”
谢临：“难怪，我对吃的没什么感觉。”
“弥尔顿大概率没救了。”齐骁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血透就是再增加一遍痛苦而已，要真的对猫好不如直接打针安乐。”
“我知道，刚刚签病危的时候医生说了，说让我劝劝女主人，可能不太乐观，问我们有没有想过安乐，高钾的情况下利尿也不能再打了，估计只有血透。”谢临说道，“安乐......她不会同意的。”
齐骁：“那就血透呗，我可以帮你们，据我所知血透不便宜的吧。”
“钱不是问题，一直看着弥尔顿这么痛苦，有时候对人来说也是种折磨。”谢临说道，“看看这个药有没有用吧，再去看看医生怎么说，到时候让医生再看着劝劝她。”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吹得人脑子都清醒了很多。
下雪了。
薄薄的一层，轻轻扬扬地洒下来，在地上根本留不住，但也是今年京海的第一场雪。
谢临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来：“说起来，我记得齐恒宇也是打的针吧。”
“是，注射死刑。”
人和猫一个死法，有时候给这种死法平添了一种荒谬感，虽然谢临也不知道人和猫打的是不是一个东西。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齐骁：“工程师，你呢。”
“律师。”
齐骁无声地笑笑，谢临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
那没办法，当年也是把齐恒宇当成英雄崇拜过的。
“都学法律了当律师干嘛，怎么不直接去法检，齐恒宇的几个朋友不是还在吗？”
谢临：“......政审。”
“哦，我忘了。”齐骁看了看手表，“半个小时了，去问问情况吧。”
医生看着b超单摇了摇头：“还是没有。”
即便在林昭昭的抚摸下，弥尔顿的眼睛看着她，明明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还是在艰难地睁着。
齐骁给谢临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说。
谢临艰难措辞：“那这个......”
林昭昭轻轻地拍着弥尔顿：“那她到打针安乐的指标了吗？具体是什么流程呢？”
谢临：......
齐骁：......
医生：“我们这边是建议就是，打针的，一般是先打一针麻醉，然后再打，就是全程不会有任何痛苦，就像睡着了一样的，你们可以商量一下的。”
林昭昭的目光很平静地看过去：“你觉得呢？”
谢临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觉得，如果她能没痛苦的走最好。”
“那我们签字安乐吧，走流程。”
“那我们去准备，家属可以再跟她道个别说说话。”
“她看起来好难受，她一直都在抖。”谢临甚至不敢碰弥尔顿了，好像一点点外界的刺激都会加重她的痛苦，“她流浪了很久很能忍的。”
林昭昭忽然说：“她和我说，她说她好难受，她想睡觉了。”
林昭昭的尾音几乎有点变形了。
对于林昭昭能听懂弥尔顿的话这件事，谢临和齐骁早就见怪不怪了。
齐骁艰难地问：“我们要不要给她拍张照。”
林昭昭摇摇头：“不要，她说她现在好丑，她不想拍，等睡着了再说。”
“不是所有动物都有这个福气的，有很多动物可能走的非常痛苦的。”医生安慰道，“她流浪了那么多年，能遇见你们，能在那么多基础病的情况下，能在刚痛苦没多久的时候就离开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谢临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你好？”
“您好，您的大件快递到货了，需要送货上门吗？”
“我不在家，明天下午再说。”谢临挂断电话，忽然有点感慨。
跑步机还是他看有些宠物博主说猫咪太胖了要减减肥的，可以让他们跑一跑跑步机，在室内不容易应激和感染寄生虫。
他当机立断就下单了。
现在想想，其实胖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弥尔顿如蒙特赦一般地闭上眼睛，最后一秒似乎还保存着撒娇的姿势。
林昭昭叹息一样地用额头轻轻抵住她的。
“晚安，我的女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