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疏忽——”那名死士一动也不敢动,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属下实在不知,那几人竟会认错……”
“去查!到底出了什么纰漏!查不出来,你也不用回来了!”洪章到底收回了剑,一次折损六人,可谓是伤筋动骨。
刘伯笙花重金培养的死士,不能就这么被他一剑捅穿。
问题在于,他饶过了死士,谁来体谅他呢?一想到靖州刘府还有位等他好消息的主子,洪章胸口堵的难受极了,不行——还得想个办法。
且,这回已经打草惊蛇,下回无比一击中的。
次日,徐乐婉没去河道,而是在吃完早膳,要求先去黄家这边探视:“没遇上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事后不闻不问,反而不合适。”
她轻声解释着。
“那我把我送过去,你再多带些侍卫。”顾云舟担心夫人的安危。
“也好。”徐乐婉毫无异议。
等到了那座酒楼,才发现下人的数量比昨日多出几倍不止。
何皎皎脸色苍白的从里面迎出来:“少夫人,劳您忧心了。”
“不来看看,我不放心。”徐乐婉回头示意顾云舟,“夫君送我过来。”
“有劳少将军。”何皎皎福身行礼。
“黄夫人保重。”顾云舟淡声安慰一句,勒紧缰绳,驱马离开前看了自家夫人一眼,眸中隐忧不散。
徐乐婉对他颔首,示意他放心。
“昨夜,父亲收到消息亲自赶了过来,眼下正与曹大人问话。”何皎皎注意到眼前人看向护卫的目光,出声解释,“再说松江地界,有人暗杀我们夫妻,说不对本就是欲对父亲不利,不得不防。”
“黄大人是爱子心切,可怜天下父母心。”徐乐婉叹息一声,不动声色的打探道,“黄大人怎么说?”
“父亲很生气,只是……刘家向来与苏知府关系密切,仅靠令牌……怕是不够,这才一早将曹大人唤来。”何皎皎说话间带着颓败,她本以为黄知府来了,见到儿子的惨状就会立即下命令,前去将刘家缉拿归案。
徐乐婉装作理解,安慰道:“你放心,黄公子毕竟是黄大人的亲生骨肉……刘家,也该给个说法。“
“但愿如此。”何皎皎强行打起精神,“今日来了两个大夫,与昨日大夫说法并无不同,我黄府式微,恐怕还要是依仗顾府来寻更好的大夫了,只要能医治好夫君,便是金山银山,妾身也在所不惜。”
“告示已经发出,很快的。”徐乐婉拍拍她的胳膊,内心翻了个白眼,你黄府哪里势微了?
房内,松江府知府黄景端坐在主座,面色阴沉:“真的没其他办法,将这件事定成铁案吗?”
下首站着的曹彦,声音艰涩:“大人,若是刘家咬定令牌是被人偷走,苏知府又从中斡旋的话,只怕您与下官都处在被动之中啊~”
“那依你之见?”黄景眯起眼眸,大有一副不给出一个主意就唯你是问的架势。
“呃……”曹彦暗自叫苦不迭,却不得不说,“下官惶恐,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但说无妨。”
“大公子受伤是事实,即便此刻尽数将刘家人问罪,于公子的伤势……亦是无补。”曹彦认真措辞,先将现实点明,见黄景未发作才继续道,“下官想起一事,当日苏府宴会,曾传闻那位顾家少夫人问过苏夫人一句闲话,她问‘刘家与苏家关系如此紧密,是否一同在做茶叶生意’?”
“此等妇人间的闲谈,可有不妥?”黄景皱眉,他哪里会关注这等小事。
“大人您想,若说两家没有合作,您信吗?”
黄景当然不信,放着那么大块肥肉不啃一口,除非是傻子。
“下官愚见,大人此刻携雷霆之怒前往刘家问罪,乃天经地义。若苏家出面调和,届时,大人可顺势而为,不仅要刘家付出代价,更要借此良机,从刘家偌大的生意中,分得一份立足之地。此事明面上便可以了结,但暗中,大人正好借此彻查苏、刘两家的往来勾当。待拿到切实的把柄,到时,是让苏家弃车保帅,亲自将刘家先给您泄愤,还是另有他用,全在大人一念之间。”
黄景思索了好一会儿,他并不是完全没有顾虑,苏家为何对刘家遮遮掩掩,始终让他介怀。
这般迂回的战术,倒是符合他的隐忧。
“嗯……你说的有理。”
“多谢大人!”曹彦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宜早不宜晚,你明日与我同去吧。”黄景吩咐道。
“下官明白。”曹彦躬身应下。
黄景慢慢站起身,想到儿子那副面色苍白如纸的样子,又是一阵的心疼,暗自咬牙必定要将刘府连骨头带肉扯一大口,方能平息他的怒火。
院中,徐乐婉与何皎皎站在廊下,昨日落雨后,到处湿哒哒的,空气中带着潮意。
黄绪是男子,伤的又是腰,不便探望。徐乐婉这次来,专门来陪何皎皎的。
二层的酒楼泛着水光,沉默的像一头匍匐的巨兽。
“今日事多,没来得及让厨子准备待客的点心,还望少夫人莫要见怪。”何皎皎硬扯着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是来看你的,又不是来吃点心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虚礼?”徐乐婉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眼角余光扫过二楼的一个雅间,身形微动,没错,刘府的洪章就藏在那处。他都想好了,只等偷袭一成功,他立马从窗子里跳出,直奔大街,用最快的速度藏身于人群之中。
这时门扉“嘎吱”声响起,一直紧闭的正房门开了,黄景从里面迈出,一眼瞧见了廊下的二人,忙抱拳行礼:“顾少夫人亲临……”
徐乐婉脚步急忙向前跨了两步,抬手虚扶,还没说话,忽闻破风声自身侧袭来,一支短剑因她的移动,精准的没入了黄景的大腿根部。
“噗!”
“啊!”
黄景痛的面容扭曲,院中的侍卫像得到吩咐一般快速围了过来,将几人挡在包围圈内。洪章没想到竟然失了准头,打开窗子,踩上窗棂就要飞身出院子。
结果脚下一滑“扑通”,整个人从二楼掉了下来。
“捉拿刺客!保护大人!”护卫一拥而上,将人死死围困在其中。
“父亲!”何皎皎手足无措,黄景下体鲜血直冒,染红了那片衣衫,她实在看不出,到底伤在了何处,若是伤在命根子……
“这些人实在过分,伤了大爷不说,竟然还来此行刺父亲!实在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