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暗，细雨如织，轻飘漫洒。
渐渐地，雨势转密，雨丝连成一线。
林天祖撑着黑伞，缓步走在九龙城附近的小路上，鞋底踩过坑洼积水，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
沙皮披着雨衣，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转过街角，张子豪正带着两名小弟藏身于茶楼屋檐下避雨。
“豪哥。”林天祖戴着口罩，声音低沉地打了个招呼。
“阿赢。”张子豪含笑点头，“沙皮也到了。”
林天祖应了一声，抬手指了指前方，“猫仔已经在那边了。”
“今儿人来得挺齐啊。”张子豪轻笑一声。
林天祖微微颔首，“还不清楚对方底细，小心为上。”
“确实得留神。”张子豪认同地点头，“待会你和沙皮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头策应。”
林天祖卷起袖口，露出腕上的劳力士金表，看了眼时间，离约定不到十分钟，“咱们现在就行动吧。”
收起雨伞，林天祖推开门，侧身让张子豪先行，自己紧随其后。
三人穿过空荡的大厅，径直上了二楼包厢。
包厢内已坐着三人，肤色黝黑，身形瘦削，眼神却如刀般凌厉凶狠。
见林天祖与张子豪进门，三人同时将手伸向怀中，目光死死锁定来者。
林天祖面无表情，仿佛未觉异样，径直拉开椅子坐下。
张子豪也镇定自若地落座，“几位怎么称呼？”
“阿力。”
“阿发。”
“阿胜。”
三人依次开口，语调生硬僵滞，像是说话颇为费力。
“大家抬举叫我一声豪哥，不习惯的话喊阿豪也行。”张子豪脸上堆起客套笑容。
对面三人沉默不语，彼此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张子豪察觉对方举止鬼祟，心中警觉顿生。他glanced向左旁的林天祖，又看向右侧的沙皮，底气随即稳了几分。
“那……我可以验货了吗？”
为首的阿力拉开外套拉链，从内袋抽出一张崭新的千元钞票，平放在桌上推了过来。
张子豪随手接过，从口袋掏出一支荧光灯，开启后对着钞票来回照射。
仔细查看水印纹路、油墨色泽，又用指尖捻了捻纸张质感。
张子豪略显诧异地抬起头，望向对方，“做得这么逼真？”
林天祖眯起双眼，冷哼一声，“各位，我们是真心实意来谈生意的，你们这样戏弄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力缓缓开口：“你这话，我听不懂。”
林天祖伸手从张子豪手中接过那张纸币，在空中轻轻一抖，“港币所用的纸张和油墨都是进口的，水印是在造纸过程中形成的，无论是成本还是技术，都极难复制。这种纸在透光下能清楚看到明暗交错的图案和文字。”
“而且，这些纸币采用的是专业凹版印刷工艺。”
“凹版印刷时，滚筒整个版面都会沾墨，再用刮墨刀把空白区域的油墨刮净，只留下图文部分的墨迹，接着送纸，由压印滚筒从纸背施压，使凹陷处的油墨直接转印到纸面，最后经过烘干处理。”
“所以印出来的图案层次丰富、立体感强，纹路清晰，品质极高。”
“纸张、油墨、印刷，每一样都完全吻合——你这张根本就是真钞！”林天祖猛地将那张千元钞票摔在桌面上，“你们这是明摆着耍我们豪哥！”
对面三人默不作声，为首的阿力终于开口：“这，就是我们的货。”
张子豪此刻哪还不明白？对方分明是拿着真钱当来糊弄他们。
他脸色阴沉地盯着几人，“诸位，你们是不是存心要跟我阿豪过不去？”
林天祖与沙皮在一旁冷笑附和，目光如刀，寒意逼人。
阿力忽然低声道：“谁能保证你们不是条子？”
林天祖慢条斯理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凶相毕露的脸。
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颗shou雷，往桌上一放，也不言语，只是冷冷地盯着对方。
对面三人顿时变色，本能地站起身，接连后退几步。
其中一人扯了扯阿力的袖子，低声说了几句古怪的话，林天祖一时没听清。
“这生意，你们到底还做不做？”林天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阿力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桌上的shou雷，看着林天祖说道：“我相信你们不是警察了。可你们怎么保证不会黑吃黑？”
丢……
用力过头了。
林天祖一阵无语，现在出来混的都这么胆小吗？
张子豪从桌下拎出一只皮箱，“啪”地一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崭新的钞票，一叠叠泛着油光。
“我阿豪做事，一向讲究有钱大家赚，从不做夺货的勾当。你出货，我付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将箱子往前一推，“这是我的诚意，你们的货呢？”
对面三人互相exchanged一个眼神，目光扫过箱中现金，眼中闪过贪婪与挣扎，最终点了点头：“你要多少？”
张子豪还未回应，包厢的门却被猛然推开，一个戴着口罩、又高又壮的男子冲了进来。
“阿力，你们疯了吗！”那人语气激动，“为什么又背着我私自交易！”
阿力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生硬的口音道：“我们没瞒你，已经通知过你了。”
“可我有没有告诉你们——这批货不能动！”戴口罩的男人怒吼，“这批货有问题！一旦流出，立刻会被识破，警察马上就会找上门来！”
“你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阿力突然暴跳如雷，拔枪就顶在那人脑门上，“明明是你在害我们！整天这个不行那个不对，今天要改设计，明天要换机器，好不容易印出来了还不能用！”
“印出来不能花，难道拿去擦屁股吗！”
“你冷静点！”对方声音发颤，“我不是说不卖，但它确实还有瑕疵。”
“能有什么问题！”阿力越说越怒，“你就是耍我们兄弟感情，骗我们血汗钱！要不是你，我们早发财了！”
“怪我？！”戴口罩的男子瞬间暴怒，“上回你们擅自把那批货甩出去，引来警察，要不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咱们全得蹲局子！”
“是你逼我们去追回那笔钱的。”
“可我没让你们动手啊！”
“姓马的，这批货里也有我们兄弟的份！”阿力猛地拉开套筒，顶入枪膛，枪口狠狠抵住对方太阳穴，“我们替你花了多少血汗钱？现在一分不剩！不卖货，拿什么买装备？拿什么吃饭？拿什么给你搞印刷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