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世子。“她声音轻得像羽毛。
裴砚之喉结滚动，忽然从怀中取出个锦囊：“你母亲的东西。“
温如璃浑身一颤，急忙接过。锦囊里是羊脂玉佩，正是她以前佩戴过的信物。玉佩背面刻着“淑仪“二字，边缘处有新鲜的血迹。
“在你母亲房里发现的。“裴砚之声音低沉，“你母亲……其实一直记挂着你的。“
温如璃指尖发抖，玉佩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暗红色。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淑仪...娘对不起你...“原来母亲至死都带着她的信物...
“母亲......“她死死攥着那枚玉佩，纤白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失了血色，骨节嶙峋地凸起。
裴砚之忽然将她拥入怀中，宽厚的手掌不容抗拒地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按在自己肩头。沉水香的气息裹挟着雨后的清冽扑面而来，温如璃鼻尖一酸，滚烫的泪水便洇开了他锦袍上繁复的云纹。
“世子......“她仰起泪痕斑驳的小脸，眼中碎光潋滟，像盛着打翻的星河，“我母亲是爱我的......“
“当然！”裴砚之呼吸蓦地凝滞。摇曳的烛光里，她苍白的脸颊泛着瓷釉般易碎的光泽，唇上那抹干裂的嫣红却灼目得刺心。他倏然俯身，薄唇在即将触到她眉心的刹那骤然悬停，只余温热的吐息在咫尺间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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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衙门，晨光熹微。
裴砚之展开北疆密信副本，指尖在某个名字上停顿。齐世瑾——齐阁老的侄子，当年与温二爷联手构陷温明德的关键人物。
“世子。“裴安匆匆进来，“齐世瑾刚从三皇子府出来，脸色很差。“
裴砚之冷笑。三皇子这是要弃车保帅了？他忽然从案底抽出一封密函：“备马，去齐府。“
齐府书房，熏香袅袅。
齐世瑾瘫坐在太师椅上，一袭靛蓝官袍皱皱巴巴，眼中布满血丝。见裴砚之推门而入，他猛地站起：“世子！你...“
“齐大人好大的火气。“裴砚之冷眼扫过桌上翻倒的酒壶，“三殿下没给你指条明路？“
齐世瑾面色铁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砚之将密信拍在案上：“你用三皇子的名义与北疆私通。“他俯身逼近，“上面有你的私印和笔迹，抵赖不得。“
齐世瑾指尖发抖，忽然抓起密信就要撕毁。裴砚之剑鞘一横，重重击在他腕骨上。
“撕了也无用。“裴砚之声音冷得像冰，“原件在我府中。齐大人现在有两个选择——“
他竖起两根手指：“一，我将密信呈交皇上，齐家满门抄斩；二，你写认罪书，承认温明德是被你和温明义设计陷害，然后...“拇指在颈间一划，“自我了断，可保你齐家老幼性命。“
齐世瑾踉跄后退，撞翻了博古架。瓷器碎裂声中，他嘶声道：“世子！为了个寡妇，当真要逼死我才安心？“
“我对你已经够仁慈了。”裴砚之眸色骤冷，突然一把扣住齐世瑾咽喉：“你可知温如璃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声音低哑得可怕，“家破人亡，隐姓埋名，甚至...“他想起她腕间那道烙铁留下的疤，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齐世瑾面色紫胀，拼命挣扎。裴砚之猛地松手，看他像滩烂泥般滑落在地。
“明日午时前。“裴砚之转身离去，腰间玉佩碰撞出凌乱的声响，“我要看到认罪书送到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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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东厢，华灯初上。
温如璃立在窗前，指尖轻抚母亲留下的玉佩。可她仍穿着素白寝衣，腰间束着麻绳。月光透过茜纱窗，为她镀上一层银边，衬得那截细腰愈发不盈一握。
“夫人。“青杏轻声唤道，“该用晚膳了。“
温如璃摇头：“我不饿。“她忽然转身，“世子...回来了吗？“
青杏刚要回答，房门突然被推开。裴砚之立在光影交界处，玄色官袍上沾着夜露，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他目光扫过温如璃尖瘦的下巴，眉头微蹙。
“怎么不用膳？“
温如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玉佩：“世子今日...去见了齐世瑾？“
裴砚之眸色一暗，挥手屏退青杏。待房门关上，他才缓步走近：“他明日会送认罪书去大理寺。“
温如璃瞳孔微缩：“他...答应了？“
“由不得他不答应。“裴砚之指尖轻叩窗棂，“三皇子已经放弃他了。“
温如璃忽然抓住他衣袖：“世子用了什么法子？“
裴砚之垂眸，她素白的手指攥着他玄色衣袖，像雪地里落了几瓣梅。他喉结滚动，忽然想起齐世瑾那句“为了个寡妇“——是啊，他裴砚之何时这般不计后果过？
“北疆密信。“他嗓音低哑，“能证明齐世瑾通敌叛国。“
温如璃指尖一颤。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裴砚之这是...要齐家满门陪葬？
“怕了？“裴砚之修长的手指轻轻捧起她小巧的下巴，声音低沉似夜风轻拂，“觉得我太狠？“
温如璃摇头，眼中水光潋滟，如映着月色的湖面：“世子是为了我...“
“是为了你。“裴砚之的拇指缓缓擦过她柔嫩的唇瓣，眸色渐深，“也是为正义。“他的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两人呼吸渐渐交融，清雅的茉莉香与沉稳的沉水香交织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氤氲出令人眩晕的暧昧。
温如璃仰起瓷白的小脸，忽然注意到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显然多日未曾好好安眠。她心头一软，纤纤玉指不自觉地抚上他疲惫的眉眼：“世子...“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谢谢你。“
裴砚之倏地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人带入怀中：“温如璃。“他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压抑已久的情愫，“不用对我说谢谢。“
温如璃不解地眨了眨眼，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裴砚之忽然低头，高挺的鼻尖抵在她颈侧那颗朱砂般的红痣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早就爱上你了，你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