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西郊,夜风卷雪,枯枝乱舞,远处营地灯火稀疏,却森严如铁。
青衣营,杜崇业暗中组建之私军,兵籍不列郡中军册,训练方式迥异,器械凶猛,传言乃是秦太傅授意设立,作为他“封疆大将”的私备牙兵。
今夜,月隐无光,正是探营良机。
苏临风换上夜行衣,身披掩息之袍,腰间悬“断息铃”与“折月刃”,随身仅带一人——影十三,千门亲卫。
“此营布防,四方对称,哨巡每半柱香更换一次。主帐设于营心,有副统赵柯坐镇。”影十三声音极轻,“西南角有一处灶房废弃,地势低洼,可作潜入口。”
“行。”苏临风点头,目光冷峻,已如踏入杀局之人。
二人借风掠影,似流云滑过暗夜,直至营外不足五丈。
苏临风翻身伏地,手指轻触土面——潮湿,却无雪痕。
“有人走过。”他低声,“且不是一人。”
他随即伏于灌木后,手指一扣,断息铃发出极细微的一响,周围虫鸟皆寂。
前方灶房,微有灯火,竟有人于深夜起火取暖。影十三挑眉:“此营不许私点火灯,看来确有隐情。”
苏临风目光一沉,抬手挥动,二人如同幽影般掠入废灶之后。
透过破瓦缝隙,二人看清火边坐着四人,其中一人裹着青衣军甲,但军纹与北郡制式不同,腰间刀具锈迹斑斑,却有明显的胡人风格。
“这些人……不是正兵。”影十三低声。
“是死士。”苏临风神情冷峻,“胡化装束,假冒青衣营,意在……混入军中造乱。”
更诡异的是,灶房角落堆着十余口漆黑木箱,箱上封蜡仍在,封条却是边疆战区“西凉右营”的印戳。
苏临风神色大变。
“军械调拨之印?杜崇业竟能动西凉军器?”
他伸手微勾,影十三已掠入灶房,如鬼魅般取出箱中一柄兵刃,递至苏临风手中。
那是一柄短斧,斧刃寒光隐隐,刃口刻着“烈山锻”的印识,乃军部精制。
“此物……在北郡兵库内绝不可能出现。”苏临风低声,“这说明,有人调拨边军器械,输往私营。”
“而这批人,怕也不仅是杜崇业私兵。”
他脑海中电光一闪——
“有人在借北郡之乱,送胡人死士进关。”
这不是一次兵备行动,这是——策反!
就在这时,营外巡哨传来变调口哨,一声高一声低,显然已察觉异常。
“走!”苏临风低喝。
他与影十三瞬间窜出营后,脚踏营栅,一掠三丈,斩落哨兵喉咙于无声。
方欲撤离,忽听营中警铃大作,火光骤起。
“是他们!”有人高呼,“有贼闯营,搜!”
一时间,四方兵刃破雪之声四起,哨兵如潮,杀声初响。
苏临风回身一望,见后方已有弓箭手登高架弩,火箭将燃,欲封逃路。
“不能回原路!”他低喝,“东侧,营粮仓未封口!”
二人身形如电,掠入仓房之中,苏临风一掌拍开角门,刚欲窜出,却见两名青衣营卒突现。
对方出手狠辣,皆是杀伐老兵。苏临风不再藏匿,一招“秋水断魂”,刀光骤起,瞬间划出“破字诀”。
寒刃落,血光乍起。
那青衣卒未及反应,喉颈已断,血喷如注。
影十三亦如鬼魅闪现,一掌封喉,一脚踢入粮仓尸堆。
二人趁乱掠入黑夜。
直至破营五里之外,方才喘息落脚。
“今夜收获,足抵十日明查。”影十三道。
苏临风沉思许久,缓缓开口:“不,只是开始。”
“我们现在……必须回京,请圣裁。”
?
京中,内宫深夜。
李璟披衣夜起,得急信一封。
展信之际,脸色大变。
“青衣兵,竟是借西凉之名,私造兵乱,掺入胡人死士?”
他缓缓放下信纸,手指轻敲案桌,冷然自语:
“若今次不斩杜崇业,秦太傅便可借此兵锋,反制朝堂。”
“父皇迟疑,但我不能。”
“苏临风虽在前线,我也需——动一动局了。”
他起身,招来心腹:“传我口谕,三日内,召文官八部密议,拟‘外镇军政官职重审章程’。”
“并拟密诏一封,交于冷修年转太极门——动江南之力,助临风平北郡之局。”
“同时……”
他望向宫门外沉沉夜色,眼神如刃。
“传东厂,放李长安出宫,查雁门贺统领,若有异动——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