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将至,浮空山上的云层如巨兽低吼,阴翳不散。
苏临风站在悬崖之巅,披风猎猎,他的目光越过山脊,望向远方来路。谢不言的身影在心中如影随形,不可抹去。
他回来了。
而他带回来的,不止是仇恨与旧伤,还有千门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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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空山下,暗营之中,千门五脉齐聚。
左脉统领赫连驹率先开口:“如今谢不言归来,众弟子心神不稳,许多旧部已动摇。苏执掌,可否一言定局?”
苏临风环视一圈,眼中寒芒一闪。
“谢不言早已脱离本门,十年前他私放门规,暗助仇敌,致我父亲被害,门主血溅浮空台。此等叛逆,岂能容情?”
右脉白霁年沉声道:“此话虽有理,但谢不言手中握有‘断魂令’,是上一任门主亲授之物。若他执令归来,论资排辈,他亦有掌门资格。”
“哼,”苏临风冷笑,“若掌门之位只靠一纸令牌,千门早亡!”
他言罢,袍袖一甩,寒风自山巅怒卷而下,压得数人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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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山雨如注。
苏临风独自走进封禁密室,密室之门以“千机锁”加持,历代门主皆不得轻入。如今他是掌局之人,终于有权窥探旧主留下的秘密。
石壁上的烛火摇曳,一块青铜匣静静躺于祭台之上。
他小心地打开——
那是一卷发黄的书简,封皮写着三个字:
“回命经”。
他眉头紧蹙。这是千门失传已久的术卷,据说能逆推生死,洞察命数,甚至——
破局。
“难怪他回来了。”
苏临风心头微动,若谢不言也知此物存在,那他归来不只是为了夺权,亦是在寻找当年真相的钥匙。
忽地,一声轻响自暗处传来。
“谁!”
苏临风猛然转身,手中冷光乍现,一枚暗器瞬间脱手而出。
一道人影自阴影中跃出,衣袍卷动,竟将那枚“飞影针”以两指稳稳夹住。
“果然,你已继承他的一半技艺。”
苏临风眯眼看去,那人身形修长,面如冠玉,竟是昔日门主座下三弟子——沈问楼。
“你来作甚?”
沈问楼叹息道:“我来,是为止战。”
“止战?”苏临风冷笑,“此战非我而起,是谢不言逆命而回,挑动旧人,欲颠覆规矩。”
沈问楼目光深远,道:“那你可知,当年真正放走仇敌之人,不是谢不言。”
空气如被冰封。
苏临风声音低沉:“你在说谎。”
“十年前你尚在门下修行不深,许多事你并不知。那夜你父亲遭袭,真正泄露情报者,是门中高位之人。而谢不言,只是替人背锅。”
“谁?”
苏临风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
沈问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页竹简,递了过去。
“这是我十年前留下的手记,记录当夜暗号与交接人名。”
苏临风接过,细看片刻,脸色愈发惨白。
字迹清楚,一笔一划写着当夜的路径与座标,而最后一行,赫然写着:
“白霁年。”
右脉统领,当今五脉中最强者之一。
也是,曾经苏震天最信任的人。
苏临风浑身发冷,往事如潮水涌回脑海:父亲死前那一夜,他曾留下一句遗言,“小心…右…”
他以为是指右手武功路数,原来,是右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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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未停,浮空山却比以往更寂静。
苏临风重回议事殿,面无表情坐于首位。
白霁年拱手:“执掌近日劳累,是否身体不适?”
苏临风笑了:“白统领言重。”
他左手一抬,一页竹简飞掷而出,直直插入白霁年前方案几,将厚实木案穿透而入。
“你可识得此物?”
白霁年脸色微变。
“这……是何意?”
“这是我父之死的证据,落款人沈问楼,你与谢不言为他设局,欺我十年——”
话音未落,白霁年陡然起身,右手袖中飞出一缕银光!
“果然还想动手。”
苏临风早已预备,手腕一抖,三枚“映光子母针”飞射而出!
两人身影闪动,兵刃如电,一时间殿中杀气腾腾。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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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雷霆轰鸣,雨幕如瀑。
清霜悄然立于楼阁一隅,眼中映出苏临风与白霁年缠斗之影。
她低声喃喃:“终于动手了。”
在她掌中,捏着一物——那是谢不言托她交给苏临风的第二枚“断魂令”。
此物一出,意味着真正的千门主之继承,将被重新审判。
而这一次,不是暗斗,而是,千门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