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让张娟心头一跳，旋即又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她觉得，这是机会。
“王总您说笑了。”张娟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身体又不自觉地向王腾挪近了半分，声音愈发柔媚，“懂您，自然是要懂您的雄心壮志，懂您的事业蓝图。小萌她……心思单纯，像一张白纸，固然可爱，但在很多事情上，恐怕帮不上王总什么忙。”
她顿了顿，眼神瞟向不远处正被几个表妹围着叽叽喳喳的张小萌的父母，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一丝自矜和暗示：“王总您来我们这小县城，可能不太了解。我呢，在事业单位工作，平日里接触的人和事也多一些，上到一些部门的领导，下到……嗯，一些能办成事的朋友，都还算说得上话。”
张娟微微扬起下巴，仿佛自己掌握着什么了不得的资源：“王总您做这么大生意，难免会有些琐碎的事情需要地方上的人协调。小萌她不谙世事，这些弯弯绕绕，她未必能应付得来。如果王总您不嫌弃，我……”
她话未说完，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王腾端着柠檬水，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眼神却飘向了更衣室的方向。
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看不出喜怒。
张娟有些拿不准王腾的心思，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再说些什么，将自己的“优势”和“价值”更清晰地展现出来。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更衣室的门开了。
张小萌提着裙摆，略带羞涩地走了出来。
淡紫色的连衣裙，如同清晨沾着露珠的紫罗兰，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愈发细腻光洁。简约的剪裁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带着一股少女独有的灵动与清新。
她略施粉黛的脸颊上，带着一丝因试穿新衣而产生的红晕，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整个精品店仿佛都因为她的出现而明亮了几分。
王腾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惊艳。
真好看。
比前世那个在发布会后台，穿着职业套装却依旧难掩疲惫的张小萌，更多了几分鲜活与娇俏。
“怎么样？”张小萌走到王腾面前，轻轻转了个圈，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好看。”王腾放下水杯，站起身，走到张小萌面前，很自然地帮她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褶皱的领口，声音温柔，“非常适合你。”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颈间的肌肤，温热的触感让张小萌脸颊更红了几分，心跳也漏了半拍。
旁边一直保持着职业微笑的导购员，此刻眼睛也亮了起来，连忙上前恭维道：“这位小姐穿这件裙子真是太漂亮了！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张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精心准备的一番说辞，还没来得及完全施展，就被张小萌这不经意的出场打断。
更让她感到刺眼的是王腾看向张小萌时，那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温柔。
那种眼神，是她从未在王腾脸上看到过的。
“喜欢吗？”王腾低头问张小萌，语气宠溺。
“嗯！”张小萌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衣服呢？尤其还是心上人亲自挑选的。
“那就好。”王腾笑了，然后转头对导购员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干脆：“这件我们要了。还有，你们店里所有适合她尺码的，和这件连衣裙同系列、或者差不多价位、风格类似的最新款，都给我包起来。”
“啊？”导购员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只是导购员，连旁边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张小萌的父母、亲戚，包括一直扮演着拎包小弟角色的张强，全都目瞪口呆。
全……全都包起来？
这得多少钱？
张娟更是脸色一白，差点没站稳。
她刚才还在暗示自己比张小萌更“懂”王腾，更能为王腾带来“价值”，结果王腾转眼间就为张小萌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算什么？
无声的打脸吗？
“王总，您是说……所有？”导购员回过神来，声音都有些颤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对，所有。”王腾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过去，“刷卡。”
他甚至没有问价格，也没有多看那些衣服一眼。
张小萌也急了，连忙拉住王腾的胳膊：“王腾，不用买那么多的，这件就很好看了……”
“难得你喜欢。”王腾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不容置疑，却又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柔，“钱是用来花的，让你开心最重要。”
“可是……”
“听话。”王腾凝视着她，眼神认真。
张小萌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心中却像是被灌满了蜜糖，甜得发腻。
导购员们已经手忙脚乱地开始按照王腾的吩咐去打包衣服了，脸上洋溢着遇到超级大客户的狂喜。
其他几个原本还在看衣服的顾客，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和羡慕的目光。
张娟站在一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
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此刻听起来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懂男人的心思”，什么“红颜知己”，什么“地方人脉”，在王腾这种简单粗暴的“你喜欢最重要”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可笑。
王腾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仿佛她刚才那番“推销”自己，只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很快，十几件款式各异、但都价格不菲的衣服被打包好，堆在了王腾和张小萌面前。
导购员恭敬地递上账单和银行卡：“王总，一共是三万七千八百元，已经给您打了最高折扣。”
三万七千八！
周围的亲戚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都快赶上县城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就这么眼都不眨地花出去了？
张强更是看得眼皮直跳，他辛辛苦苦一个月，工资也就几千块，人家买几件衣服，就顶他大半年了。
王腾接过卡，随意地插回钱包，对张小萌道：“走吧，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
仿佛那三万多块钱，真的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他拉着张小萌的手，准备离开这家店。
路过张娟身边时，王腾脚步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转过头，看向脸色发白、表情尴尬的张娟，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对了，表姐。”
张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期盼？
难道他回心转意了？或者至少，对自己刚才的话有了一些回应？
王腾看着她，嘴角依旧是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公司最近业务发展比较快，正准备在省会城市，比如郑州或者开封，开设一个新的分部，主要负责一些市场推广和本地化运营的工作。”
省会城市？分部？
张娟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王腾的意思。
王腾继续说道，声音不疾不徐：“新设分部嘛，肯定需要一些熟悉当地情况、有人脉、有能力的行政或者公关人员。表姐你在事业单位工作，见多识广，人脉也广，不知道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高见’？或者，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一下？”
他的语气很随意，就像是在闲聊，问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然而这话听在张娟耳朵里，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她精心准备的那些“县城人脉”、“本地优势”，在王腾这轻描淡写的“省会城市分部”面前，瞬间变得无比渺小和可笑。
她那点在小县城里自以为是的“能量”，放到省一级，又能算得了什么？
王腾问她有没有“高见”，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这哪里是请教，分明就是在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告诉她——你的那点东西，我根本看不上眼。
张娟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精彩纷呈。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引以为傲的“见识”和“人脉”，在这一刻，显得如此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