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外的官道上,金军大营绵延数里,黑色的 “金” 字旗在盛夏的热风里猎猎作响。
完颜襄身着深蓝色战袍,肩头的绷带被汗水浸透,隐隐透出暗红血迹,他勒住胯下战马,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高耸的汴梁城墙。
那城墙高五丈有余,青砖砌就,城头上那面迎风招展的 “宋” 字旗,像一根深深扎在他心头的刺。
“纥石烈志宁元帅有令,本将为攻城先锋,两日之内,务必拿下汴梁,救出彀英元帅!” 完颜襄拔出腰间弯刀,又想起了之前的惨败。
他身后的两万大军中,近半数是临时征召的签军,这些人大多是河北、河南的汉人百姓,被金军强行抓来,穿着破烂的布衣,手里握着生锈的锄头或短刀,脸上满是恐惧与麻木。
中军高台前,纥石烈志宁看着完颜襄决绝的背影,眉头微蹙,似乎不该让他担任前锋。
他走下高台,在舆图前,手指点在汴梁城的位置:“完颜襄急于救完颜彀英,怕是会急躁冒进。传我将令,让他务必谨慎,不可强攻,先试探宋军的防守虚实。”
亲兵刚要离去,却被他叫住,“再加一句,若遇阻力,即刻撤军,不可恋战。”
可此时的完颜襄,早已被救人心切冲昏了头脑。
先锋营,完颜襄召集将领们议事:“宋军守城,最倚重滚木、火油、礌石这些物资。咱们先派签军攻城,消耗他们的物资,等他们物资耗尽,再派精锐猛攻,定能一举破城!”
将领们纷纷应诺,眼里满是对战功的渴望。
转瞬间,攻城战正式打响。
完颜襄站在高台上,挥舞令旗:“签军上前!填平城壕,架起云梯!谁敢后退,立斩不赦!”
金军士兵们手持弯刀,驱赶着签军冲向汴梁城。
签军们被逼无奈,只能扛着木板、石块,朝着城壕爬去。
汴梁城头,刘珙站在箭楼上,看着蜂拥而来的签军,眼神凝重。
他身边的副将急声道:“将军,金狗派签军来填壕,咱们快放箭、推滚木!”
刘珙却摆手,目光扫过城下的签军:“这些都是汉人百姓,被金狗逼迫而来,不必赶尽杀绝。再说,他们的目的是消耗咱们的守城物资,咱们若全力反击,正好中了他们的计。”
他顿了顿,下令道,“弓弩手瞄准金军的督战队射击,火油少用,只用大弩、滚木、金汁反击,放缓反击速度,让金狗以为咱们的物资快耗尽了。”
城头上的弓弩手立刻调整目标,箭矢精准地射向驱赶签军的金军士兵。
签军们见状,纷纷放慢脚步,有的甚至偷偷扔下木板,想要逃跑,却被后续的金军督战队斩杀。
城头上的石块如雨点般落下,砸死了不少攻城的金军。
两个时辰后。
完颜襄站在高台上,看到宋军的反击慢慢减弱,而且只搬着石块反击,心里暗喜:“看来宋军的弩箭、滚木礌石真的不多了,金汁也烧不过来了!传我将令,加大攻势,让签军加快填壕速度!”
签军们在金军的威逼下,只能加快脚步,将城壕一点点填平。
接下来的两日,完颜襄都派签军攻城,消耗宋军的物资。
汴梁城头的反击始终不温不火,偶尔用几次滚木,也显得小心翼翼。
完颜襄的副将笑着说:“将军,宋军的物资肯定见底了,咱们派精锐猛攻,定能拿下汴梁!”
完颜襄点头,眼里满是兴奋:“好!先让精锐部队吃饱喝足,一个时辰后,本将亲自率军攻城,救出彀英元帅!”
他让人杀了几头羊,给精锐士兵们加餐,营内一片欢腾,气势如虹。
一个时辰后,完颜襄率领一万精锐金军,朝着汴梁城发起了猛攻。
这些精锐士兵身着亮银色甲胄,手持锋利的马刀和长矛,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汹汹地冲向城墙。
云梯被牢牢固定在城墙上,士兵们像蚂蚁般快速攀爬,嘴里喊着 “杀!” 的口号。
“将军,金狗的精锐来了!” 文书副将经过战场洗礼,终于是适应了下来。
刘珙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终于下令:“传我令,全力反击!滚木、礌石、火油,全部用上,让金狗尝尝咱们的厉害!”
城头上的士兵们早已憋足了劲,听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
滚木带着呼啸砸下,将云梯砸断,金军士兵惨叫着摔落;礌石如冰雹般倾泻,砸得金军士兵头破血流;火油顺着城壁流下,点燃火把扔下去,火焰瞬间窜起,将攻城的金军士兵烧得焦头烂额。
发石车也被推了上来,石块呼啸着飞向金军阵中,一块下去就能掀翻数十名士兵。
弓弩手们齐射,箭雨如蝗,落在金军阵中,又倒下一片。
完颜襄骑着马,看着精锐士兵们不断倒下,脸色大变 —— 宋军的守城物资竟然如此充足,之前的 “示弱”,竟然是诱敌之计!
“撤!快撤!” 完颜襄怒吼着,下令撤军。
完颜襄率领残兵狼狈地逃回大营,看着伤亡三千有余的精锐部队,心里满是沮丧与愤怒。
他怎么也想不通,宋军的守城物资为何会如此充足,明明前两日的反击已经那么 “乏力” 了。
汴梁城头,刘珙看着金军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笑容。
副将疑惑地问:“将军,您怎么知道金狗会派精锐猛攻?”
“完颜襄急于救完颜彀英,必然会急于求成。” 刘珙笑着说。
“他先用签军消耗咱们的物资,这是攻城的常用伎俩。咱们故意放缓反击,让他误以为咱们的物资耗尽,他定会率精锐猛攻,咱们如此全力反击,正好打退他们。”
他顿了顿,指着城下的仓库,“再说,咱们一直在准备守城物资,百姓们还帮忙送了不少过来,而且咱们还有河道,能从海州源源不断地运来粮草和物资,就在这里和金狗耗下去就行!”
副将恍然大悟,脸上满是敬佩:“将军英明!有这么充足的物资,金狗就算再猛的进攻,也攻不破汴梁城!”
刘珙点头,眼神坚定:“守住汴梁,就是守住河南的门户,就是支援我大宋的抗金大业。只要咱们守住汴梁,金狗就不敢轻易南下,朝廷的北伐也能少些阻力!”
汴梁城外的金军大营内,完颜襄看着伤亡册,脸色铁青。
纥石烈志宁赶来,看到他的模样,便知攻城失利。“怎么,攻城不顺?” 纥石烈志宁沉声问道。
完颜襄躬身道:“元帅,末将无能。宋军的守城物资异常充足,末将中了他们的诱敌之计,精锐部队伤亡三千余人。”
他将攻城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报给纥石烈志宁。
纥石烈志宁听完,眉头紧锁:“看来这刘珙确实不好对付,明日你且随我一同攻城,再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