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琋已经懒怠解释,更没精神应付,虚虚把慕珣留在门外,关了房门。
还没等躺去床上,却又听外面闫舒的声音,不大不小对慕珣玩笑:“哎呀,世子的身体还真如传闻中一般呐。可你怎么伺候起自家兄长像伺候戏台上的娘娘呢?且说平日你们也不称兄道弟,你就这么喊他世子,不生分吗……”
“你这张嘴,早晚要让人给封了……”声音渐行渐远,慕琋就听不到慕珣后续还说了什么。
不过,经闫舒这一提醒,慕琋才发觉,不知从何时起,慕珣无论是私下还是公开场合都不再叫她“兄长”而只称呼“世子”了。
慕琋昏头昏脑想着这个问题,迷迷糊糊又昏睡过去。
再睁开眼时,就是曹盼儿在床边轻唤:“世子……世子?您要见的那位祁掌家到了。”
“哦?现在什么时辰?”慕琋一觉醒来精神上好了一些,撑起半个身子。
“已经过午时分。”曹盼儿适时将一碗淡黄汤水奉上,“这里实在没旁的东西,奴婢瞧着只有给二公子带来的蜂蜜尚且能用,世子暂时先润润喉。”
慕琋刚才一觉,身上还真出了一层薄汗,嗓子却又干又痛,接过来小口啜上两口,想起祁萦纡还在外面,就吩咐:“你去请祁老板稍等,然后再帮我梳洗,再去见她。”
“是。”曹盼儿起身出去。
转而,宝饭拎了一壶热水进来。
慕琋活动僵硬的身体下地,曹盼儿回过头来就侍候慕琋再次梳洗。
最后,慕琋从铜镜中瞧了几眼,感觉大致过得去至少病容得以遮掩,这才起身出门。
一出门,祁萦纡如一尊更加圆润的笑面佛一般,伫立在马车阴影下。
见慕琋出来,立刻迎上来见礼:“哈哈哈,参见世子,世子多日不见,可也想坏奴家了啊,哈哈哈……”
慕琋对祁萦纡的“哈哈哈”早就免疫,往工棚南边一处土坡上指:“祁老板,我们过去那边说话,顺便也让你参观参观兴建之中的栖凤台如何?”
祁萦纡自然答应:“哈哈哈……那当然是好。”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土坡,正好可以俯瞰昼夜不息,如火如荼的建造现场。
慕琋在土坡顶迎风而立,摆摆手示意跟上来的曹盼儿和护卫退下去,独留祁萦纡一人交谈。
祁萦纡一跟上来,就比出一个手掌五根手指:“哈哈哈……世子,五万两,五万两够不够?”
“你知道我找你来的目的?”慕琋不问也知道,只是多少惊讶于祁萦纡的直接。
祁萦纡站在慕琋下首,往下俯瞰:“哈哈哈……前几日就听说栖凤台起火,世子今日又特地把奴家找来这里,能是为了什么?”
即便祁萦纡说破,慕琋也要照例先画大饼:“祁老板,你还记得咱们结盟的初衷吗?”
“哈哈哈……当然,奴家可一直等着呢?只是这些日子有关世子的传闻颇多,却不得世子召见呐,哈哈哈……”祁萦纡嘴上“哈哈哈”,眼里可没多少欢喜。
慕琋抬手指向斜前方:“祁老板可看到那龟背样的山峦吗?”
“啊?”祁萦纡没料到慕琋始终不提要银子的事,顺着手指望过去,“哈哈哈,世子好眼力,那山可不就叫龟背山嘛,龟背山两岸一岸邠河,一岸翠江,汇通四方,栖凤台建在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哈哈哈……”
慕琋接着问:“那祁老板可有看到邠河上往来船只?”
以二人肉眼,站在这个位置实际是看不到邠河河面的。
祁萦纡就不知这话目的:“哈哈哈……两河交汇之所,必定船只如梭嘛,哈哈哈……”
“这其中不知可有祁老板的船?”慕琋一步步铺垫。
“啊,哈哈哈……”祁萦纡可也不傻,嘴上“哈哈”心中打鼓,生怕慕琋是要她的船队。
慕琋也不预备让祁萦纡瞎猜:“祁老板既有商船,想不想再扩大规模?”
“世子的意思是……”祁萦纡始终没摸透慕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连“哈哈哈”也忘了。
慕琋站了这一会儿就感日头晒脸,以袖遮面:“邠河靠近栖凤台这边有一处码头,不管那先前是谁在经营,我都要你在栖凤台建成之前拿下。”
“拿下澜台码头?”祁萦纡很是意外,“世子要那码头做什么?哈哈哈……”
慕琋不回答,只管吩咐:“不但是码头,还有往来船只,待你得了码头之后,自可控制大小船只出入。我要你保证在栖凤台完工前后,那里只有你知根知底的商船往来,不再出入闲杂人等。”
“哈哈哈……”祁萦纡越笑越为难,“世子,澜台码头可不是说买就买的,东山这一带据说都是陶大司空的地盘,但若真能买下来,船只的事情那就不是事儿,哈哈哈……”
“司空府的陶禁吗?”慕琋眼前就浮现出陶禁那张宽眉宽眼发糕脸,“若是我让你打着我的名义去跟他交涉,强买呢?”
祁萦纡摸着她笑面佛的肥下巴:“哈哈哈……奴家不知道世子为何一定要澜台码头,不过依奴家的建议,若是世子临时要用,不如租而非买。跟陶大司空做生意,那是比跟司空府还难,哈哈哈……”
“租?”慕琋一下子得了启发,她刚才说“买”也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条路,“你这个主意好,那就‘租’,从现在就开始租,租上个把月总是够的。”
“哈哈哈……世子租码头是为了这栖凤台?”祁萦纡得不到答案,只能盲猜。
慕琋一心还在自己的构想上:“租码头更好,这样你不必打我的名号,编个由头也更方便,比如你生意需要,包下码头,到时候清了周围河面上的船只。对了,我还要你去找一方巨石,越大越好,能沉入河底,但又能打捞上来那种……”
祁萦纡笑面佛的脸已经因为问不出答案,急得汗水花了脂粉,连“哈哈哈”的笑声也忘记:“世子究竟是要奴家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