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石达开石帅,自贵州、蜀地间往来驰骋,恰似游龙戏水,专拣那草寇遗兵收纳麾下。
麾下精卒七万余人,虽非个个能开三石弓、跨千里马,却胜在人数浩荡,恰似蝗虫过境,声势惊人。
粮草更是劫掠无数,连山间野鼠见了太平军的粮车都要捂嘴偷笑:\"这伙人抢得连草根都不剩,端的狠辣!\"
此日石帅帐中踱步,忽闻帐外将士喧闹,原是众将聚议,皆言不宜再做\"跑路将军\"。
那大将赖裕新拍案而起,声若洪钟,震得帐帘乱颤:\"大帅!末将观这黔地粮草已被咱们啃成秃山,再耗下去,恐连马儿都要啃树皮充饥!不如趁势北上,直取蓉城!成都府那地界,富庶堪比江南,取了它,金银粮米管够,弟兄们也能换身绸缎,好叫那蜀地姑娘见了咱们,笑骂一声'匪兵也俊俏'!\"
石帅闻此言,抚须大笑,须髯颤动如风中芦苇:\"妙哉!赖将军此言,恰合孤意!想那成都乃天府之国,城墙高厚,守军却如面团般绵软。吾等若如天降流星,奇袭而入,定叫那蜀中官吏吓得尿湿官袍,献城献银,求爷爷告奶奶!\"
众将哄笑,帐中顿时欢声如沸,连帐外战马都嘶鸣应和,似盼着抢城分金。
石达开捻着胡须,朗声笑道:“不过?诸位!此番欲取成都,若率七万兵马直冲,岂非如老农赶集——人尽皆知?须得妙计!诸位可有良策?”
猛将李福猷霍然起身,抱拳道:“末将愿往东路!率一万五千精兵,于川东擂鼓呐喊,扮作十万雄师之态!黔、湘之敌若闻我军声势,必如惊弓之鸟,末将再遣轻骑绕后,扬旗放炮,虚虚实实,教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
说罢模仿清军模样踉跄后退,引得众人捧腹。
石达开抚掌大笑:“好!此计如戏台唱戏——半真半假,可引敌军如蝇逐臭!”
帐中另一将赖裕新捻须沉吟,忽而起身:“东路既扰敌耳目,西路当行奇兵!末将愿领两万士卒渡金沙江,扮作白衣道众,昼则举幡诵经,夜则擂鼓扰营,敌军见我军‘仙风道骨’,必疑神疑鬼!待其懈怠,末将暗令火器营突袭,定教他们‘白日见鬼,黑夜遇雷’!”
众将哄笑,石达开笑骂:“你这老赖,倒学会‘扮和尚偷香火’的本事了!妙极!”
谋士王瞎子(实乃目光炯炯之士)忽抚额道:“二位将军妙计,然中路主攻若何?总不能石帅亲率大军如商贾送货,浩浩荡荡直奔成都?”
帐中一时静默,石达开拍案而起,声如洪钟:“中路之策,正需我亲为!分八路(暗合八卦之数)进军,一路撒传单‘石达开到此,速备粮草’,一路扮樵夫探路,一路扮货郎贩酒…待各路佯攻扰敌,我军主力如迅雷击顶,直取成都!若城坚难破…”
他突然狡笑,“便在城外掘灶炊烟,架锅煮肉,香气熏城!待敌军饥肠辘辘,自会献城求饭!”
众将击掌叫绝,有年轻将官高呼:“帅妙计!此乃‘炊烟诱敌,肉香破城’之法!”
又有一将笑问:“若清军坚守不出,何如?”
石达开挑眉道:“尔等小觑蜀地民风乎?届时命军士于城下唱山歌、摆擂台、斗蛐蛐…敌军将士听得乡音,观得热闹,必心痒难耐,不出三日,定有夜半翻墙投诚者!”
帐中轰然大笑,连守门小卒亦掩口偷笑。于是三路奇袭之策定:
第一路(东路疑兵):李福猷率一万五千士卒,于川东擂鼓扬旗,虚张声势,诱黔、湘援军疲于奔命;
第二路(西路诡兵):赖裕新率两万士卒渡江,白衣昼行、夜鼓扰营,伺机突袭;
第三路(中路主力):石达开亲率精兵分八路潜进,或扮民、或佯攻、或设伏,直逼成都,更以“炊烟诱敌”为终极奇谋。
众将散去时,石达开忽嘱李福猷:“东路切记,放炮莫惊了山林野兔,恐误了百姓生计!”
又嘱赖裕新:“白衣幡旗须用旧布,莫浪费库中绸缎!”末了大笑:“
此战若胜,成都城头当挂‘石达开妙计第一楼’匾额!若败…”
他眼珠一转,“便改挂‘川菜馆开业大吉’!我等转行烹肉,亦不失为美事!”
计划既定,大太平军将领李福猷挥军分作两路:一路似猛虎扑黔,一路如蛟龙奔湘。
那贵州、湖南的清军官兵,平日惯于缩守城池,此刻见长毛军忽分两路,顿时如热锅蚂蚁般乱了阵脚。
黔营守将急得跺脚,扯着湖南援将的袖子嚷道:\"这长毛贼莫不是又要学当年'声东击西'的鬼把戏?前番他们佯攻湘江,实取桂林,害咱被总督骂得狗血淋头!\"
李老二捋着稀疏的胡须,摇头晃脑道:\"依某看,石达开那妖人必是瞧中了咱湖南的米粮多,故使此分兵之计!\"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将兵马全数调往湖南隘口,只留川东空荡荡如无人之境——恰似李福猷牵着木偶般,任他随意摆布。
却说另一路,赖裕新率两万精兵,趁夜暗渡金沙江,直逼成都。
那四川总督骆秉章闻报,正在案前啃着麻辣兔头,忽听急报:\"总督大人!长毛贼杀向成都,旗号乃是......石达开!\"
骆秉章\"噗\"地吐出骨头,抚掌大笑:\"天助我也!本督自宝庆血战扬名,陛下特调咱来川地擒石妖,盼星星盼月亮,这厮终肯送上门来!\"
遂拍案立令:\"速速传令!调天泉守军、乐山弓弩手、峨眉山道士......啊不,调峨眉山精兵!连山上的猴儿若能扛刀,也给本督捎来!\"
麾下参将目瞪口呆,颤声谏言:\"大人,峨眉山距成都三百里,猴兵......恐难即时赶到。\"
骆秉章瞪眼喝道:\"蠢材!本督知晓!此乃兵家'虚张声势'之计!待石妖见咱连猴兵都出动了,必吓得弃甲而逃!\"
于是成都城内鸡飞狗跳,兵卒们扛着\"峨眉神猴军\"旗号,连夜狂奔。
殊不知,那石达开根本未至,来的不过是赖裕新部。
待骆秉章率\"猴兵\"赶到截击之地,只见长毛军阵前大旗上赫然写着:\"李福猷麾下先锋——专治糊涂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