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慕江雪身上,注意到那女人每隔几分钟就会无意识地抚摸小臂——
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淤青,被流苏勉强遮盖着。
就在这时,厉川的目光突然扫过人群。
沈棠的血液瞬间冻结,她下意识地往薛绍身后躲了躲。
厉川的视线在薛绍身上停留了一秒——
这位在国外多年的薛家独子对他来说确实面生——
随即平淡地移开,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个戴网纱帽的陌生女士。
“他没认出你。”
薛绍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但沈棠已经冒了一身冷汗。
她迅速退到一根罗马柱后的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的婚戒。
二十分钟后,慕江雪终于对钟长生耳语几句,得到首肯后缓步离开高台。
她的步伐很轻,白色裙摆扫过地面时几乎不发出声响。
沈棠立刻跟上,保持着安全距离,看着那抹苍白的身影穿过回廊,最终转向女士洗手间的方向。
洗手间位于走廊尽头,铺着厚实的地毯,将脚步声完全吸收。
沈棠在拐角处停下,确认四周无人后,悄无声息地滑入门内。
慕江雪正背对着门口洗手,水流声掩盖了沈棠关门的轻响。
当慕江雪抬头时,镜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她猛地转身,后背撞上洗手台,瞳孔因惊恐而扩大。
沈棠迅速摘下网纱帽,露出真容。
“厉夫人?”
慕江雪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大理石台面,指节泛白,目光却奇异地冷静下来,仿佛早已预料到这场会面。
“早些时候,约我在水会见面的人,是你吧?”
沈棠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洗手间暖黄的灯光在慕江雪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她眼下的青黑衬得更加明显。
慕江雪沉静地垂下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她转向门的方向,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不知道厉夫人在说什么。”
她的手指刚触到门把手,沈棠便侧身一步,用整个身体挡住出口。
“今天不问出点什么,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沈棠的指尖轻轻抵在慕江雪腕骨,能感觉到布料下瘦削的骨骼。
慕江雪猛地抬头,眼睛睁大到露出眼白,
“厉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她声音里的颤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恐惧,
“是否不妥?想想自己的身份。”
“作为厉夫人的身份吗?”
沈棠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闻到彼此呼吸里的薄荷糖味——
“老实告诉你,我今天都是瞒着厉川进来的,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已经不在乎什么身份什么不妥了。”
慕江雪的手紧紧握着门把手,金属边缘硌得她轻微瑟缩,
“你!”
“而你,”
沈棠的声音突然放柔,像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
“如果再拖延一些时间,让钟长生找过来,恐怕......”
她故意留下意味深长的空白,目光扫过慕江雪手小臂被流苏遮盖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