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深巷如同迷宫,急促的脚步声在狭窄空间里碰撞回响,压迫感如同实质。张建国在小巷垃圾箱后急停,背靠冰冷的砖墙,心脏狂跳。手机屏幕亮起唯一一个字的回复:“等”。周海洋的支援需要时间!
追击的脚步声在巷口短暂停顿,随即分成两路!一路直追,另一路显然是绕道包抄!
没有犹豫的时间!张建国猛地踹翻身前一个废旧油桶!油桶轰然滚向直追者的方向!制造混乱!
同时!他借着油桶滚动的噪音掩护,闪电般跃入旁边一个矮墙豁口,跌入一处废弃小院!
刚落地!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消音器特有闷响的枪声擦着他刚才的位置呼啸而过!子弹打入砖墙,溅起碎屑!
实弹灭口! 对手在闹市区竟敢直接动用枪支!
追兵毫不迟疑地翻过矮墙!月光下,两支黑洞洞的枪口闪烁着寒光!
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撕裂夜空!由远及近!
“警察!放下武器!”扩音器的怒吼在巷口炸响!红蓝警灯的光瞬间刺破黑暗!
两路人影(追兵)如同受惊的毒蛇,毫不犹豫地放弃目标,转身分头消失在如蛛网般复杂的背街深处!
一辆喷涂“治安巡逻”但无具体标识的普通警车冲入巷口,两名“钜痕”便衣行动队员持枪冲下,护在张建国身前!
“张老师!没事吧?”带队的是陈锋曾经的下属(代号“刺刀”),手臂还打着固定绷带(方舟事件旧伤未愈)。
“死不了。”张建国喘息着站起,后背伤口火辣辣地疼。他迅速指向两人消失的方向:“两个枪手!朝东西两边!有武器!”
“追不上了,地形太复杂。”另一队员低声道,迅速查看弹痕,“格洛克19式改装消音版!民用黑市货!但手法极其专业!不像普通混混!”
现场移交附近分局派出所处理(定性为“疑似抢劫未遂”,掩盖真相)。张建国被“刺刀”他们带上一辆车。
“周书记命令,这个地方你不能回了。‘钜痕’给你安排了临时安全点。”“刺刀”递过一个新手机。
张建国接过手机,看着窗外掠过的城市灯火,眼神冰冷:“老金死了。物证拿到但人证被灭口。刚出物证点,就有人在我住处伏击枪杀。这链条反应太快了!局里的内鬼级别不低!赵天虎背后不是李副局长这么简单!”
……
省监狱管理局,次日上午。
气氛诡异地平静。张建国如常上班(办公室换了新锁),仿佛昨夜险死还生与他无关。
九点整,局内部oA系统再次弹出更新提示:
【关于组织开展全省监狱系统项目建设合规性专项自查工作的通知(李某某副局长牵头)】
通知要求各项目单位立刻自查,尤其是“近期承建商存在舆情风波的民生项目”,并将资料统一报李副局长处(抄送局长)。核心指向:掩盖并重置证据链条!
紧接着,又一条通知出现:
【关于配合省厅联合督导组开展监狱安防智能化调研工作的通知】
通知: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技术处副处长林顾同志(带三人小组)将于即日进驻我局,开展为期一周的安防系统调研。请张建国调研员全力配合相关工作(含提供办公室、调阅资料支持)。
李副局自查洗地!省厅“督导组”同步进驻监控!保护伞的反扑升级!形成双钳绞杀!
“林顾?”“刺刀”昨晚的警告在脑中闪过——“省厅林顾副处长是秦宏志厅长一手提拔的得力干将,作风强硬。”
张建国瞬间明白,这不是单纯的督导组!是秦宏志亲自派来监督、甚至接管调查节奏的眼睛!他现在的处境如同被两条锁链扼住咽喉!
……
林顾率队抵达(下午)。
林顾三十多岁,精干短发,眼神锐利带着审视,穿着笔挺的警监制服(三级警监)。握手时力度很大:
“张调研员,闻名已久啊。秦厅指示,省厅正在打造新一代智慧监管平台,监狱系统安防经验是重要一环。未来一周,麻烦你配合我们梳理资料。你的独立思考和过往经验,很宝贵。”
场面客气,但句句藏锋。尤其“过往经验”四字,更是在清源湖伤疤上撒盐。
“林处放心,一定全力配合。”张建国平静回应。
林顾小组迅速占据一间小会议室,成了张建国办公室门口的“影子”。每次张建国去档案室调阅智能化材料,总能看到林顾手下某位技术员“恰好”在门口。当他返回办公室,不超过五分钟,必定有林顾的人上门“请教智能化技术细节”。
全程监控!滴水不漏!
在如此高压的盯防下,“串珠”计划的交叉对比几乎停滞。调阅德建其他项目公开档案也需格外谨慎。
然而,张建国等的变数,很快从另一个方向出现。
深夜安全屋。
“刺刀”传来密报(经过三重非对称加密):
“‘钜痕’境外暗线急报!通过截获赵天虎海外某个清洗账户(挂靠马甲公司)的异常结算指令碎片!复原出关键词:‘特货转运损耗补偿’及地点坐标:‘三号库区、临江港南废弃保税仓转13区’!”
“特货”?“保税仓转13区”?
“‘钜痕’技术组比对临江港地图代码系统,‘13区’即港区深处一片半废弃封闭管理的冷链中转仓库!租用方……竟是‘德建物流’(赵天虎公司子公司)!表面业务是‘海鲜冷冻运输’!”
“综合情报推断:监狱医院项目可能并非最终目标!那地方也许只是赵天虎构建的庞大地下走私网络(含毒品、武器或‘特货’)中的某个洗钱节点!真正的毒瘤核心在港口的冷链仓库!那里……可能是藏匿或转运‘特货’(大概率是新型毒品或武器)的枢纽!”
走私网络暴露!港口冷链仓库成为新核心战场!
张建国精神一振!监狱内部的纠缠是表象,港口才是真正命门!保护伞不惜枪杀灭口也要保的,恐怕就是这个!
反制策略即刻调整!
1. 明修栈道: 在监狱局内,张建国更加“热心”配合林顾督导组工作。主动整理大量智能化系统优缺点报告,甚至提出详细的“省级平台优化建议”。在研讨会上,林顾提问刁钻,张建国也以详尽数据冷静应对,展现一个“沉心技术”的调研员形象。麻痹林顾,消耗其注意力。
2. 暗度陈仓: 将“‘钜痕’港口线索”及判断加密上传周海洋。请求协调海关缉私、边防海警,对德建物流“13区”冷链仓库进行秘密外围布控和遥感热源监控!目标:捕捉异常热源活动规律、货柜进出频率变化及可疑人员踪迹!行动代号:“冻港”。
3. 釜底抽薪: 利用“配合督导组调研”的合法身份,张建国向档案室申请调取省厅要求的“监狱安防系统人员值班及异常警报处置记录”(非敏感信息)。但在检索过程中,他“无意间”发现并“好奇”地询问档案管理员:“咦?去年监狱医院建设期间,安防系统有一次联动误报?记录显示触发了高压电网防护?是在深夜?最后是怎么记录的?”值班人员查看记录后答:“哦,这个啊。医院工地夜间闯进野狗,触发了地面低烈度电网感应警报。后来李局特批暂时关闭了联动系统(影响施工),单独启用区域探头记录模式。记录在后勤处王德彪那里审签过。”“特批关闭安防联动系统”!且无影像记录! 这是完美的时间窗口!张建国瞬间将此信息与老金口供中被威胁的时段、以及赵天虎手下潜入监狱的路径可能性结合!这是他能在监狱内部为“铁碑”补上的最关键一环——提供作案时间和路径合理性的间接证据!他将这个“意外发现”的细节,“随意”地记在了自己协助督导组整理的一份安防系统整改“潜在漏洞附件”里。这份附件按规定需要抄送林顾审核。致命饵料抛向猎手!
……
次日,林顾办公室(临时)。
林顾看着眼前那份厚厚的安防评估报告,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页。当翻到“附件:潜在运行隐患示例”时,张建国手写的那条“医院建设期间安防联动临时关闭导致夜间监控盲区记录缺失(仅文字报备)”记录,如同磁石般吸住了他的目光。
“医院工地……安防联动关闭……夜间无实时影像……”他低声念着,眼神闪烁,随即拨通了省厅加密专线:
“秦厅,监狱这边的调研进展顺利。张建国很配合,提供材料翔实。不过……发现一个有趣的细节点,关于第一监狱医院建设期间安防调度的……”
林顾汇报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个细节报告上去,对李副局和王德彪无疑是穿心一剑!但林顾是秦宏志的人,秦宏志与岳伯川的保护伞网盘根错节……这个饵,林顾是吃下去汇报?还是压下?无论怎样,张建国已将一个两难抉择抛到了省厅保护伞的面前!
……
临江港南废弃保税仓“13区”(夜)。
潮湿的海风裹着浓重的咸腥和铁锈味。两艘中型货轮(悬挂伯利兹国旗)悄无声息地靠上私人泊位。荷枪实弹的蒙面守卫警惕地巡视着。
巨型冷藏货柜被龙门吊缓缓放入“德建物流”的13号仓库深处。
仓库内温度极低,白雾弥漫。赵天虎亲自到场监督,神情阴鸷。
“这批‘冰葡萄’成色要好!欧洲那边等了半年了!”赵天虎对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技术人员道。
“虎爷放心!新配方的提纯度更高!口感更‘纯净’!通过海关x光的‘生物保鲜剂伪装膜’我们改良到第三代了!”技术员谄媚地笑。
就在这时!赵天虎手机震动!一条简讯(特定加密)跳出:
“警急!内部线:‘钜痕’触手已伸向冻港!13区布控增强!建议暂停!”
赵天虎脸色骤变:“妈的!真是属狗的!这么偏的点都能摸到!通知船上!卸完这最后十个柜立刻走!销毁所有设备记录!现场处理干净!”他眼中闪过毒蛇般的凶光:“还有……那个叫张建国的,让他活过今晚是耻辱!让家里准备好‘礼物’!这回要喂他吃颗透心凉的钉!”
危机警报已经响彻走私网络的核心!最后的疯狂迫近!枪火与陷阱的味道在寒风中弥漫开来,锁喉的寒光直刺张建国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