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你是14K的顶梁柱,力挽狂澜的大人物,怎么现在这么容易就点头了?
大鼻登笑着拍拍四眼龙:“四眼龙,别藏着掖着了。”
“说实话,最近手头紧,家里那游戏厅赚的钱不够用。”
“你也清楚,孩子们都长大了,得给他们筹备买车买房的钱。”
“真是头疼,买房还得挑豪宅,他们还嫌弃我之前买的老唐楼太落伍,这都是哪门子的事?”
曹光打趣道:“登哥,我看你得整个海边的大豪宅,那种带有超大全景窗的。”
“对头,就是那样的。”
大鼻登叹了口气:“要是他们有你光哥一半的能耐,我也不用天天在外面打拼了。”
“四眼龙,你觉得呢?”
蒋桦炎嘟哝了几句,勉强回应:“难道别人都是摆设?不得自己动手?”
“你这是不是不行?”
曹光摇了摇头说:“新记、孝字堆,还有我筲其湾的人。”
“你来告诉我,江湖上有谁敢跟我们硬刚?”
“你找个人来,在我面前吼两嗓子我听听。”
大鼻登是孝字堆的老大,现在那些出头的胡须勇他们都是他的弟子。
他一句话,那些江湖上的狠角色都得乖乖听话。
新记本来就是蒋家的地盘,四眼龙一句话,谁敢反驳?
至于筲其湾就更别提了,曹光一句话,谁敢退缩?
这三股势力联起手,连差佬局都得小心应对。
蒋桦炎一脸不满:“不够,远远不够。”
尖沙咀那边油水大着呢!只要人马往那儿一摆,每个月光保护费就能收上千万,连声咳嗽都不用。
再做点其他生意,那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曹光早有安排,又笑嘻嘻地说:“水产、货运这两个行业怎么样?”
“四眼龙,要是这两样都入不了你的眼。”
“那你就别参与了,我筲其湾的兄弟随时准备跟你开战。”
“吓唬谁呢你?”
蒋桦炎一拍桌子:“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所以说,人老了就要服老,别跟年轻人较劲了。”
刚才还好好说话呢,转眼间就翻了脸。
大鼻登看得目瞪口呆,这俩家伙吵架,纯粹是声势大但没什么实际动作,懒得理他们,就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
“四眼龙,做人得学会知足。”
“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少来这套。”
蒋桦炎突然来了一句:“我听说你最近在玩船?”
曹光心里一转就明白肯定是蒋咏仪那个叛徒告密了,这寡妇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当下脸就沉了下来:“那种事你没资格掺和。”
蒋桦炎一拍桌子,大声嚷嚷:“放屁。”
“我这边兄弟众多,认识的大老板也不少。”
“这点事就没资格参与?”
“曹光,我劝你做事要大气点,别磨磨唧唧的。”
“给我滚远点。”
曹光说话毫不客气:“几千万的投资,你敢接吗?”
“小气鬼,做人还是现实点好。”
“等等。”
大鼻登听着不对劲,什么船要花几千万投资?
镶钻的?
于是,我认真地问:“光哥,炎哥,你们能不能把事情说得更明白些?”
“我都快急得上火了。”
他俩同时清了清嗓子,“登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生意啦。”
大鼻登一听这话,坐不住了,心想这俩小子还没开始谈生意呢,就打算合伙耍自己。
他一拍桌子:“这是觉得我老头子说话没威力是吧?”
曹光也跟着拍了桌子:“四眼龙,瞧瞧你干的好事!”
“好处都让你们占了。”
蒋桦炎直接出卖了曹光,“阿登,他们正打算搞赌船呢。”
“完了!”
大鼻登愣住了,整个人都呆了。
他手下的人都在为生计奔波,他自然清楚这行有多暴利。
“赌船?”
曹光忍不住给蒋桦炎竖了个大拇指:“光哥,你可真是个天才。”
“这主意太棒了!”
大鼻登赶紧给曹光戴了几顶高帽,然后才笑着说:“钱都已经花了,咱们一起发财吧?”
曹光板着脸,其实心里早就乐不可支了。
公海赌船这事他早就计划好了,打算拉着几个大佬一起下水。
毕竟这种事没什么技术含量,自己的船一出海,肯定有人跟风。
既然这样,还不如大家一起玩,把那些小帮派挤兑走。
“可能还得再琢磨琢磨。”
“光哥,你就别开玩笑了。”
大鼻登说:“别夸我了,你要搞赌船,找我最合适不过。”
“我这边荷管多的是,都是从那边过来的。”
“太靠谱了。”
曹光叹了口气,看上去非常为难。
蒋桦炎说:“我们都知道这个计划,不管有没有你,这事都得干。”
“现在只是来告诉你一声。”
曹光长叹一声:“我可是真心实意的。”
“行了行了。”
曹光给两人倒了茶:“祝你们三阳开泰,永结同心。”
“好,光哥,就这么定了。”
蒋桦炎想了想,如果曹光做的这些生意真成了,确实比在尖沙咀赚得多。
虽然累点,但只要有钱赚,兄弟们应该都没意见。
于是他说:“看在登哥的面子上,给你这个面子,你安排点路费,这事就这么算了。”
“四眼龙,你不会是不行吧?”
曹光冷笑道:“江湖上的事,江湖上解决。
照你这么说,我的损失是不是该找你赔?”
“真是可笑。”
“不服气?”
蒋桦炎最看不惯他这副德行,顿时火冒三丈。
大鼻登赶紧打圆场:“我说句公道话。”
“四眼龙,不是我倚老卖老说你。”
“光哥说得对,哪有输了还找对方要路费的?”
“差佬也不会认账吧?”
“没错。”
曹光插嘴道:“看来你混得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蒋桦炎正要开口反驳,大鼻登连忙拎起茶壶倒茶,笑眯眯地说:“给我个面子嘛。”
“两位大哥,今天这茶一喝,过往的不愉快就让它过去吧。”
“说到底,还是要看钱嘛。”
蒋桦炎还在琢磨,毕竟曹光现在财大气粗,又有势力撑腰。
再看大鼻登已经站到曹光那边去了,他便顺着台阶下:“阿登,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不然的话,非得在天星码头干一架不可。”
“对对对。”大鼻登连声附和。
他笑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咱们也得跟着钱走。”
然后转向曹光:“光哥,那你说说,这生意什么时候开始?具体怎么操作?”
连蒋桦炎听了这话也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曹光显得格外镇定:“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公司就设在尖沙咀,你们过来也方便。”
“好,光哥,这事你得帮忙。”
蒋桦炎问:“公司叫什么名儿?”
曹光显得胸有成竹:“就叫三联吧。
股份的事,我提议四三三分配,没问题吧?”
蒋桦炎心里直犯嘀咕,但大鼻登觉得还行,差距不算大,而且主意也是光哥出的,于是大大咧咧地说:“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蒋桦炎也只能无奈地答应:“好吧,就这样吧。”
三个人用力拍了拍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有钱一起赚,有难一起担。”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尖沙咀发生的事,转眼间就被大家忘得一干二净。
除了少数人,没人知道这家突然冒出来的三联公司背后其实是全港三大社团在撑腰。
当然,也没人知道“三联”这个名字背后的深意。
不过这时候大家也没心思管这些,香江的江湖最近因为新记龙头女婿冷声被杀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凶手到现在还没抓到,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新记一口咬定是恐龙干的,但躲在暗处的恐龙却发誓自己没做。
这案子成了一笔糊涂账,可人已经死了,总不能因为找不到凶手就不处理后事。
九龙天主教坟场,花圈摆得满满当当,法师正在做法事。
不少江湖人士从四面八方赶来吊唁,场面相当壮观。
人太多,西九龙警方不得不派出大量警力维持秩序。
“这帮人在搞什么鬼?”
一个差佬气呼呼地说:“这些社团越来越嚣张了,连治丧都要学外面的样子,穿嘿西装戴白手套,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是在拍电影呢。”
“你说错了。”旁边有人纠正。
“如果是**,肯定不会请法师念经。”
“人家请的是神父。”
几个人笑得东倒西歪:“大鼻登、胡须勇、桦喜、立章……”
“这是什么阵仗?”
“14K的人也敢来?”
“年轻人,你就不懂了。”
“打完架,照样能坐一块儿吃饭聊天。”
有人不屑地讲:“这帮人口口声声讲忠义,其实没几个明白仁义道德的真谛。”
远处传来喧闹,有人伸头张望:“不知道是哪位大腕来了。”
“那是不是劳斯莱斯?”
“不对,是加长豪桦版的。”
一人惊得目瞪口呆:“那不是筲其湾的曹光嘛。”
周围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确认这是个大人物,难怪大家这么激动:“乖乖,那女的不会是哪个大明星吧?”
“别猜了,就是关芝林。”
几人羡慕得直咽口水:“这家伙真是风光无限,跟拍电影似的。”
“你说总区那边究竟在搞什么鬼?”
“曹光最近这么猖狂,怎么不抓起来教育教育?”
“你糊涂了吧。”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
“除非拿到确凿证据,这种大佬的事,想碰都别想。”
几人唉声叹气,觉得世道真的变了,越是当大哥的,越装得清白,什么事都不沾,滑得跟泥鳅似的。
“我听说他跑到九龙城寨去了?”
“把‘听说’俩字去掉。”
“前几天不是刚扫过尖沙咀吗?”
大家议论纷纷,看着曹光被一群人围着走进灵堂,心里多少都有些嫉妒。
有人小声说:“要是现在还是雷探长的时代就好了……”
“闭嘴,小心廉署请你喝茶。”
曹光一进门就看见蒋咏仪跪在火盆前,一身孝服格外引人注目,这俏寡妇让他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他上前上了香,对回礼的蒋咏仪意味深长地说:“嫂子,人得往前看,身体要紧。”
蒋咏仪紧闭双唇,一句话也不说。
这么多人在这儿,她哪敢露出破绽。
曹光心想咏仪演得还挺到位,这未亡人的身份确实让人惦记,他自己想想都有点过意不去,就拉着关芝林去礼宾处坐下。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能跟他坐一排的也就大鼻登这类角色了。
大鼻登瞅了一眼曹光身边的关芝林,不由自主地跷起大拇指:“光哥你果然懂电影圈的门道。”
曹光笑了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岛上那些有钱人老爱找女明星作伴,带出去确实有面子。
也许民间还有比关芝林更漂亮的姑娘,但人家有名气呀,带上街回头率高,倍儿有面儿。
“登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你傻呀。”
大鼻登说:“我要是不来,外面那些人还不得以为是我们14K干的。”
“就算生病也得来呀。”
“说起来,光哥你怎么会来呀?”
曹光叹了口气:“他们都说我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跟登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