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正好。”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袍。
“陈霄那边,可都妥当了?”
高明用力点头:“羽林卫早已枕戈待旦,只等督主号令。”
“传令,”李长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按原计划行事。今夜,叫他们有来无回。”
卯时初刻,天光熹微。
金銮殿内,百官垂首肃立,鸦雀无声。
往日里早朝前那点窃窃的议论声今日荡然无存,空气沉闷得几乎滴出水来。
龙椅空着,平添了几分难言的压抑。
不多时,乾帝李世民身着明黄龙袍,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不疾不徐地登上御座,视线在阶下群臣身上缓缓扫过。
“众卿平身。”
“谢陛下。”
稀稀拉拉的谢恩声响起。
早朝的议程才刚开了个头,说了几件无关痛痒的边疆屯田琐事,武将班列中,大将军沈阔猛地一步跨出,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激起回响。
“陛下,臣有本奏!”
乾帝搁下手边的奏折,抬了抬眼。
“沈爱卿何事?”
沈阔猛地一撩朝服前襟,竟是直挺挺跪了下去,声若洪钟。
“臣,斗胆请陛下清君侧,诛国贼!”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几位老臣更是面面相觑。
一名与皇后慕容家沾亲带故的老臣,声音发颤地问道:“沈将军,你……你此言何意?”
沈阔抬起头,朗声道:“启禀陛下!皇后慕容雪,勾结宦官李长安,霍乱朝纲,蒙蔽圣听,图谋不轨!李长安此獠,以阉人身份干预朝政,败坏吏治,陷害忠良,其罪当诛!”
他话锋一转,声音愈发慷慨激昂:“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废黜皇后,将李长安与其党羽一体擒拿,明正典刑,以安天下人心!”
话音未落,宗室班列中,景王李元景也快步走出,脸上带着几分悲怆,同样跪倒在地。
“皇兄!沈将军所言,字字泣血,皆是为了我大乾江山,为了我李氏皇族的正统啊!”
他捶着胸口,语气沉痛。
“李长安此贼,祸国殃民,皇后受其蛊惑,长此以往,恐酿成泼天大祸!请皇兄明断!”
随着景王这一跪,他身后呼啦啦跪下数十名官员,齐声高呼。
“请陛下清君侧,诛国贼!”
声势之大,让殿内其余官员无不侧目。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金銮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叶片碰撞的“哗啦”声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有胆子大的官员忍不住回头张望,只见殿门外不知何时已站满了身披重甲的兵士,刀枪出鞘,寒光映着晨曦,竟是将整个金銮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阔与景王李元景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压抑不住的得意。
成了!
京畿大营的兵马已按计划控制了皇城外围,景王府的私兵也已掌控了宫内各处要津。
现在,这金銮殿,已是瓮中之鳖。
只等御座上的那位,在这泰山压顶般的阵仗下,低头认输。
沈阔缓缓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施压的意味。
“陛下,臣等也是为大乾江山社稷着想,还请陛下早作决断,莫让宵小之辈,玷污了这朗朗乾坤。”
龙椅之上,乾帝李世民脸上却寻不见半分慌乱,反是慢慢地,扯出一个带着寒意的弧度。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嘭”的一声闷响,厉声大喝。
“乱臣贼子,还想演到何时!”
这一声断喝,宛如晴天霹雳,炸响在金銮殿内!
沈阔与景王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爬上心头。
乾帝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只听“唰唰”数声,金銮殿四周那些原本垂挂着的巨大帷幕、以及那些充作仪仗装饰的屏风之后,竟如鬼魅般涌出无数身着玄色劲装、手持神机弩的羽林卫!
乌黑的弩箭闪着幽光,齐刷刷对准了沈阔、景王及其党羽!
为首一人,身形挺拔,正是羽林卫左郎将,陈霄!
“保护陛下!”
陈霄一声断喝,羽林卫动作迅捷,如一道黑色屏障,瞬间便将御座与忠于皇帝的官员护在身后,反将沈阔、景王等人团团包围。
“这……这怎么可能!”
沈阔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景王更是双腿发软,险些瘫倒在地,指着陈霄,声音都在发抖。
“你……你们……”
乾帝缓缓站起身,龙袍下摆无风自动,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压弥漫开来。
“沈阔,李元景,你们当朕是昏聩老朽,任由尔等宵小摆布不成?”
乾帝的声音如同淬了冰。
“你们调兵围困皇城,潜伏私兵入宫,朕,早已一清二楚!”
就在此时,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从殿外飞奔而入,单膝跪地,声若洪钟。
“启禀陛下!京畿大营叛军已被城防营赵铁牛将军率部击溃,首恶已就地格杀!景王府潜入宫中私兵亦被全数擒获,无一漏网!”
这消息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沈阔和景王的心坎上,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击得粉碎。
原来,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已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不过是自投罗网。
李长安,从武将班列中缓步走出,手中捧着一道明黄圣旨,以及一个黑漆楠木匣子。
他走到殿前,平静地扫过面如死灰的沈阔和景王,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将军沈阔,身为国之柱石,不思报国,反与宗室景王李元景勾结,图谋不轨。二人狼子野心,早有预谋,暗通南齐,意图颠覆我大乾江山社稷,证据确凿!”
李长安打开楠木匣子,从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和数封用火漆封死的密信,高高举起。
“此乃沈家与景王勾结南齐,输送钱粮军械之账册!此乃二人与南齐逆党往来之密信!桩桩件件,罪证如山,铁证如山!”
他将账册与密信一一展示给群臣观看,那些触目惊心的记录和言辞,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沈阔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已知今日断无生理,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李长安!你这阉贼!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竟是想从腰间拔出佩剑,作困兽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