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在荒芜的塞外原野上呼啸而过。贾诩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大氅,眯着眼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墙轮廓。他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这是临行前吴权所赠。
\"军师,前面就是剧阳了。\"张合策马而来,铁甲上凝结着细密的冰霜。他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斥候回报,城内守军不足千人。\"
贾诩微微颔首,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传令下去,全军缓行。让将士们把旌旗都收起来,莫要惊动了城中守军。\"
黄昏时分,幽州军如鬼魅般出现在剧阳城下。城头上的守军甚至来不及敲响警钟,就被张合率领的先登死士夺了城门。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只有刀剑入肉时的闷响和零星几声短促的惨叫。
贾诩踏着染血的台阶登上城楼,望着城内惊慌逃窜的百姓,轻声道:\"传令三军,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当夜,大军在剧阳稍作休整。贾诩独坐城楼,面前摊开一张羊皮地图。他的手指沿着一条几乎被遗忘的古道缓缓移动,最终停在\"汪陶\"二字上。
\"张将军,\"他突然开口,\"明日你为先锋,直奔汪陶。\"
张合抱拳应诺,甲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末将定不负军师所托!\"
\"记住,\"贾诩抬起眼帘,烛光在他眸中跳动,\"若遇敌将,务必生擒。\"
次日黎明,幽州军如潮水般涌向汪陶。张合一马当先,铁枪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城头上,一面\"张\"字大旗猎猎作响。
\"来将通名!\"城门洞开,一员虎将策马而出。他手持一对宣花板斧,斧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某乃雁门张余!\"
张合眼中精光一闪:\"可是张文远族弟?\"
\"正是!\"张余傲然道,\"既知我兄威名,还不速速退兵!\"
张合大笑:\"素闻文远武艺超群,今日正好领教张氏武学!\"说罢挺枪便刺。
两马相交,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张合初时谨慎,枪法守多攻少,想要试探对方虚实。三个回合过后,他眉头微皱——这张余斧法看似凶猛,实则破绽百出。
\"就这点本事?\"张合冷笑一声,枪势陡然一变。六合枪法施展开来,如蛟龙出海,似灵蛇吐信。枪尖化作点点寒星,将张余周身要穴尽数笼罩。
张余大惊失色,双斧左支右绌。斧面与枪尖相撞,迸溅出耀眼的火花。第十个回合时,张合突然变招,枪杆如灵蛇般缠住斧柄,猛地一挑!
\"撒手!\"
张余只觉虎口剧痛,右手斧已脱手飞出。他还未及反应,张合的枪杆又横扫而来,重重击在他腰间铠甲上。
\"啊!\"张余惨叫一声,跌落马下。还未等他爬起,冰冷的枪尖已抵住咽喉。
\"绑了!\"张合收枪回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如此庸才,也配与文远称兄道弟?\"
汪陶既下,幽州军马不停蹄,直奔阴馆。贾诩端坐车中,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车帘突然被掀开,张合带着一身寒气钻了进来。
\"军师,前面就是阴馆了。\"张合压低声音,\"斥候发现南侧夏屋山有骑兵活动的痕迹。\"
贾诩眼中精光一闪:\"果然不出所料。\"他轻轻敲击车壁,\"传令下去,全军在阴馆城外三里处扎营。多设旌旗,广布篝火。\"
\"军师是要...\"张合若有所悟。
\"将计就计。\"贾诩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今夜,我们要请君入瓮。\"
阴馆城头,成廉按剑而立。他望着远处渐次亮起的营火,眉头紧锁。身侧的魏越低声道:\"将军,幽州军远来疲惫,正是夜袭的好时机。\"
成廉沉吟片刻:\"牵诏将军至今音讯全无,恐怕凶多吉少。今夜你率两千突骑袭营,若事成,举火为号;若事败...\"他顿了顿,\"务必全身而退。\"
魏越抱拳:\"末将明白!\"
子夜时分,一队骑兵如幽灵般穿过夏屋山麓。魏越一马当先,铁甲外罩着黑色斗篷,完美地融入夜色之中。
幽州军营寨近在咫尺,魏越甚至能听见营中巡哨的脚步声。他缓缓举起右手,身后的骑兵立刻分散开来,如同展开双翼的夜枭。
\"杀!\"
随着一声暴喝,并州突骑如潮水般涌向营寨。魏越一马当先,长枪挑开寨门。出乎意料的是,预想中的抵抗并未出现——营帐中空无一人!
\"中计了!\"魏越心头大骇,正要下令撤退,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火光中,张合横枪立马,冷笑道:\"恭候多时了!\"
箭如雨下,冲在前面的并州骑兵纷纷落马。魏越拼命格挡,却见四面八方都是幽州军的身影。一支流矢擦过他的脸颊,带起一蓬血花。
\"突围!快突围!\"魏越声嘶力竭地大喊。残余的骑兵仓皇逃窜,却在山口遭遇了早已埋伏多时的弓弩手。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夏屋山下已是一片尸山血海。魏越被五花大绑押到贾诩面前,这位并州悍将仍在不甘地挣扎。
\"成廉现在作何感想?\"贾诩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似笑非笑地问道。
魏越怒目而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带下去。\"贾诩摆摆手,转向张合,\"传令三军,今日休整。明日...\"他望向阴馆高耸的城墙,\"该去会会这位八健将了。\"
晨风吹拂,战旗猎猎。远处的阴馆城头,成廉望着山下惨败的骑兵,拳头重重砸在城砖上。他知道,真正的恶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