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永率先举起酒杯致辞道：“今天，是我工作的一个里程碑。
说实话，在一年多以前，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有加入常委的一天。
我本以为，干完这一届，再干一届，也就到站退休了。
没想到，我竟然也官运亨通，增选入了常委。
在这里我要感谢一个人，就是我们的大功臣，陈小凡同志。
我们家人共同敬他一杯。”
“使不得，使不得，”陈小凡面对一家人举起的酒杯，赶忙站起来客气道，“我是您的兵，您哪能敬我酒呢？”
刘金环道：“你先坐下再喝。
我总听我哥说起过你，据说这次你主导招商亿达广场，只这一项政绩，就能让人刮目相看。
我哥能有你这样的秘书，真可谓幸运。”
“谢谢刘书记夸奖，”陈小凡道。
刘金环摆了摆手笑道：“在家里，叫职务有些生分了。
你跟着倩宁，一起喊姑姑吧，那样亲切些。”
“姑姑，”陈小凡喊了一声。
刘金环眉开眼笑道：“以后在临海要是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不用客气。”
刘金永开玩笑道：“你们这姑姑现在可不得了。
在临海，都被称作女包公了。
疾恶如仇，除暴安良，管尽天下不平事。”
刘金环淡淡地道：“全家人都是搞纪检工作的，这也算是工作习惯。”
陈小凡心想，自己在临海市，只认识那个叫顾娆的大V。
当初自己被网络水军污蔑，对方还曾在网上声援过。
不过顾娆温柔善良，只知道在网上发文章，大概也用不着别人帮忙。
最终，刘家家宴在一片其乐融融中结束。
陈小凡由于开车来的，所以没有喝酒。
结束之后，他驱车回到位于林州的宿舍。
刚刚来到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楼梯上的拐角处，传来一个女子咳嗽的声音。
陈小凡冷不防，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拐角处站着一个女子，约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轻声道：“您是陈小凡主任么？”
“我是，您哪位？”陈小凡警惕道。
“我叫庄萍，来自临海市，”那女子道，“您还记得顾娆么？我是她表姐。”
“哦，”陈小凡刚刚还想起顾娆，没想到现在她表姐就来了，“你有什么事么？”
“我能进去说么？在这里说话不方便。”
庄萍怯生生地道。
陈小凡犹豫了一下，打开防盗门道：“请进！”
进到房间内，关上防盗门，庄萍突然抽泣了起来，哽咽道：“陈主任，顾娆出事了。
求求您，能不能伸出援手，帮一帮她？”
陈小凡问道：“出了什么事？”
庄萍道：“是她的儿子浩浩，在幼儿园里，被一个男孩儿从滑梯侧面，推了下来，头被摔破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陈小凡心头一凛，他不由想起，当初那个小孩浩浩，还是他跟马强一手从汉西救回来的。
“浩浩被摔了？”
陈小凡急切地问道：“现在在医院么？医生怎么说？需要我做什么？”
庄萍道：“那个推浩浩的，是个官员家的孩子。
那男孩的爸爸，是临海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的队长，妈妈是临海商业银行的行长，爷爷是公安局副局长，外公就是你们林州一位副市长，姓宗。
他们一家人都是当官的，家里仅有那一颗独苗，平常宠到没边。
那小孩在幼儿园是一霸，平常欺负霸凌别的小朋友，是家常便饭。
现在他们家根本不承认，浩浩是他们家孩子推下来的。”
陈小凡好奇道：“那你们怎么就确定，浩浩是被人推下来的？”
庄萍道：“刚出事时，浩浩还没有昏迷，嘴里一直念叨‘壮壮推我’，后来才逐渐陷入了昏迷状态。
当时顾娆还把声音，用手机录了下来。”
她说着，掏出手机，放出一段录音。
里面传来一个男童虚弱的声音：“壮壮推我……妈妈……壮壮推我……”
庄萍道：“壮壮就是那个行凶的男孩儿。”
“幼儿园的园方怎么说？”
陈小凡问道：“难道当时小朋友玩耍的时候，没有老师看着么？
再说，那个幼儿园条件应该也不差，难道没有监控录像么？”
庄萍叹口气道：“我陪顾娆去找了，但幼儿园方声称，当时监控碰巧坏了。
看护老师则一口咬定，没有人推浩浩，是浩浩自己从滑梯上摔下来的。
他们园方倒是答应出医疗费，可顾娆缺的是钱么？
顾娆只是想要一个公平而已。”
陈小凡点点头道：“作为一家幼儿园，大概率不敢得罪那样的高官家庭，所以故意选择了隐瞒。
所以，顾娆的意思，是想让我帮她讨回公道？”
庄萍擦了擦眼泪道：“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她现在恐怕自身都难保了。”
“什么意思？”陈小凡心里一沉道：“什么叫自身难保？”
庄萍道：“那家人打听到顾娆在网上很有影响力，怕她把这些事发到网上，煽动网民情绪。
所以他们派人，给顾娆关进了精神病院，说要强行治疗。
顾娆哪有什么精神病，完全都是他们害怕事情被发到网上，所以故意迫害。”
陈小凡听得暗暗气恼。
首先有浩浩临昏迷前的录音作证，那个叫壮壮的男童，嫌疑就很大。
再加上那个壮壮，平常就有霸凌其他小朋友的前科。
幼儿园的监控录像突然消失。
看护老师的矢口否认。
顾娆被强行关进精神病院。
这整条线串联下来，就是一个幼儿园小恶霸，伤害其他小朋友之后，全家人动用公权力，极力掩盖的过程。
那个小恶霸壮壮，爸爸是治安大队长，爷爷是公安局副局长，姥爷是林州分管公安局的副市长宗湛春。
无论任何一个人出面，都能将顾娆一个弱女子，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庄萍见陈小凡长久不说话，她叹口气道：“我们也知道，那个壮壮家的势力太庞大，不应该把您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可您是我们认识的唯一一个官员，我们实在没有别的人可找了。
这是顾娆临被抓进精神病院之前，托我交给您的。”
她说着，拿出一个信封，还有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