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摊主听着陈小凡的话，哭丧着脸道：“城管一来，马上就把我炉子掀了，餐车拖走，我还怎么做啊。
我好不容易，才攒钱买了这辆小餐车，政府这是不准备让老百姓活了。”
这时候，从城管车上跳下来七八个穿着制服的青年，冲着摊贩们怒吼道：“谁让你们在这里摆摊的？
政府三令五申，本路段禁止摆摊，你们却屡教不改。
把摊子都给砸了，车子拖走。”
青年城管气势汹汹，开始掀摊子，驱逐卖早餐的摊主。
摊主拦着，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
甚至有个中年妇女，情急之下都给城管跪下了。
但那些青年们却无动于衷，该掀桌子，还是照掀不误。
煤气罐、炉灶等物资，全都扔到皮卡车上。
有几个没买到早餐的白领，气得跟城管们理论：“这里周边连个市场都没有，好不容易能在这里买早餐，你们还不让卖。
你让这写字楼上的人，还有附近的学生，怎么吃早饭？”
有个城管队长模样的中年人翻了翻白眼道：“没地方买早餐，那是政府规划问题，我们管不着。
我们只是执行上边命令，维护市容市貌，禁止违法摆摊。
你们要是不服气，就治你个寻衅滋事。”
队长说着，当众亮出执法证。
白领们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声张，唯恐真被抓起来，拘留几天，那就得不偿失了。
掀摊子的青年城管，很快就来到煎饼摊面前。
女摊主苦苦哀求道：“兄弟，我老公瘫痪在家，我这摊子置办起来不容易。
你让我推走，我保证不敢再来了。”
那青年城管冷笑道：“不给你掀了，你肯定还会来。
这摊子，非掀不可。”
说着，就要冲过来，砸炉灶，直接把摊车破坏拖走。
陈小凡拦在那几个青年面前，怒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
就算这里不让摆摊，你让她把餐车自己挪走就是，干嘛非要给人砸了？
怪不得老百姓都骂你们城管野蛮，你们平常就是这样执法的？”
那青年城管打量一下陈小凡，冷声道：“你是干嘛的？
刚才没听我们队长说，胆敢阻拦，治你个寻衅滋事！
再不滚开，我们就要抓人了。”
“你们城管又不是公安机关，还能抓人？”
陈小凡嘲笑道：“你真当现在老百姓，都不懂法？”
“你……”青年城管神色一滞，咬了咬牙道：“看来你懂法。
我们城管的确不能抓人。
但公安分局能。
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把分局的人叫来？”
这时那女摊主看着陈小凡，隐隐有些担忧。
陈小凡是在替她出头，这才跟城管对着干。
要是真被警察抓了，她心里会过意不去。
她无奈地道：“兄弟，算了，咱们胳膊拗不过大腿。
他们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大不了就当我这餐车，被贼偷了。”
陈小凡脾气上来，对女摊主道：“你甭听他们吓唬，接着摊煎饼。
我今天这煎饼果子，还非吃不可了。
看谁敢过来抓我。”
那几个城管见陈小凡语气强硬，而且气宇不凡，一时之间摸不透底细。
这时候，中年队长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一下陈小凡，笑了笑道：“这不是陈主任么？
你也在这里买早饭？”
陈小凡看了看那人，之前没打过交道，不认识。
“怎么，在这里买早饭犯法？”
陈小凡冷声道。
中年队长玩味地道：“犯法倒不至于。
但我们接李市长命令，为了迎接亿达集团考察团，到我市考察，所有街道必须清理干净。
不允许有任何占道经营的状况发生。
这条街道，就在我们清理之列。”
陈小凡道：“李市长亲口命令你们砸摊子？
让老百姓下跪？
谁给你们权力，恶意破坏老百姓财产？
你们这是在执法么？
你们这是故意激化矛盾！”
他一番话，把城管队长说得哑口无言。
虽然他们局里的确得到李群山的命令，清理街道。
但陈小凡毕竟是刘金永副市长的专职秘书。
而刘金永现在风头也很盛，传言有要进市委常委的趋势。
要是一个副市长进了常委，跟常务副市长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吞吞吐吐地嗫喏道：“可李市长的命令，我们也不敢不听啊。
马上就要有亿达集团的领导莅临我市。
万一发现我们城市管理这么乱，影响了投资打算，谁能付得起责任？”
陈小凡指着煎饼摊道：“两套煎饼果子的时间也等不了？
这里面我一套，刘市长一套。
你难道准备让刘市长饿肚子？”
“哦，这是给刘市长带的？”
城管队长大吃一惊，对女摊主道：“你做，你做，我们不再打扰了。”
说完，赶紧上车，灰溜溜地跑了。
他们就算是在执行李群山的命令，但却也不敢把刘金永的早餐给砸了。
要不然刘市长怪罪下来，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见城管车离开，那女摊主松一口气，对陈小凡感激道：“没想到你还是位领导。
而且看起来官还挺大的。
连那城管队长都不敢把你怎么样。”
陈小凡苦笑道：“我是领导秘书，不过是扯大旗谋虎皮，狐假虎威罢了。
你最近忍一忍，别再出摊了。
我碰巧撞见，能护得了你一次，未必能护你第二次。”
“我知道，我知道，”那女摊主看看周围被掀翻的摊子，而她这边安然无恙，已经感到庆幸之至。
陈小凡拿着两套煎饼果子，来到办公室。
刘金永刚刚来到，陈小凡把其中一套递给他，叹息道：“现在市面上被闹得鸡飞狗跳，想买到早饭，可真不容易。”
刘金永一边吃着煎饼果子，一边看着早报道：“这都是李群山搞出来的。
为了能够迎接亿达集团的人，他算是下了血本。
长久以来，城市配套设施跟不上，缺乏固定摆摊地点。
现在为了形象，又搞一刀切。
老百姓的死活，根本就不管了。
不过，只要能对亿达广场招商成功，付出这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陈小凡道：“我觉得，他不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