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三人到达终南山时，月色正浓。
鹰嘴崖如一把黑铁剑刺向苍穹，松涛声裹着山雾漫过脚踝，沾湿了裤脚。
青铜令牌在衣兜里烫得厉害，与掌心的天劫纹共振，像有团火要烧穿布料。
\"到了。\"林夜停在崖底，仰头望向半腰处那道若隐若现的石缝。
王教授说的溶洞入口就在那里，此刻正被藤蔓覆盖，像道天然的伤疤。
李明举起战术手电，光束扫过石缝时，叶片突然簌簌颤动——是柳青。
她不知何时已翻上崖壁，短刃挑开最后一丛野葛，冲下方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通道比想象中逼仄，三人猫腰前行，岩壁上的苔藓滑得离谱。
林夜的登山靴第三次打滑时，手本能地按向衣兜。
令牌的纹路隔着布料硌着掌心，让他想起苏瑶擦手时的温度，唐婉儿塞卫星电话时耳尖的红。
三天后的九级天劫，本体化天劫风暴，还有每升一级都要献祭的寿命......他喉结动了动，脚步却更稳了——这次，必须活着回去吃早饭。
\"等等。\"柳青突然停步，短刃斜指前方。
战术手电的光扫过去，一座青铜石门横在通道尽头，表面的符文像活物般缓缓流动，与林夜掌心的天劫纹产生共鸣，震得他指尖发麻。
李明挤到近前，平板电脑屏幕映得他眼底发亮：\"这是古修者的封灵阵！
我在实验室看过王教授的古籍，这种符文用能量频率锁死入口，需要......\"他话音顿住，抬头看向林夜，\"需要和你天劫纹同频的能量源。\"
林夜摸出青铜令牌，纹路与石门中央的凹痕严丝合缝。
当令牌按上去的瞬间，符文突然剧烈震颤，发出蜂鸣。
李明的平板\"滴\"地弹出数据流：\"频率匹配90%！
还差生物电信号——你的天劫能量！\"
林夜闭眼引动体内能量。
掌心的天劫纹瞬间亮起刺目蓝光，顺着令牌纹路爬向石门。\"咔——\"闷响炸响，石门缝隙渗出幽蓝微光，缓缓向两侧分开。
\"成了！\"李明握紧平板，指节发白，\"这纹路和你体内的天劫......\"
\"嘘。\"林夜按住他肩膀，目光穿过石门缝隙。
大厅远比想象中开阔，穹顶垂着钟乳石，在穿堂风里叮咚作响。
而正中央那道身影，让三人血液瞬间凝固——他着月白长袍，面容模糊如雾，却又让人无端觉得，那是这世间最完美的容貌。
他的存在本身在扭曲空气，所有声音、光线都像被无形之手揉成了漩涡。
\"你们终于来了。\"天道的声音像无数人同时开口，震得耳膜发疼，\"等这一天，我等了三千年。\"
林夜的天劫纹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能量在沸腾——那是九级天劫即将降临的前兆。\"苏瑶说要等我吃早饭。\"他轻声说，手指缓缓抬起，\"唐婉儿说敢迟到就带黄金军团抓我。\"
话音未落，他周身腾起紫色雷暴，赤红火舌裹着冰晶窜起，三种能量纠缠着形成漩涡，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本体化天劫风暴，成了。
天道的身形终于有了波动。
他抬手的瞬间，穹顶的钟乳石如暴雨倾盆坠落。
林夜的风暴迎了上去，雷蛇劈碎石锥，火焰融化冰晶，三种能量在碰撞中爆发出更璀璨的光。
柳青的短刃裹着青色剑气刺向天道左侧，李明则蹲在角落，手指翻飞敲击平板：\"能量波动异常！
需要张昊的量子计算机分析频率......\"
林夜在风暴中心眯起眼。
他能感觉到寿命正像细沙般从指缝流逝，但没关系。
只要能护住那些重要的人，只要能改写这个局......
\"柳青！
左侧三指方位！\"他的声音混着雷鸣炸响，\"李明，把实时数据传给张昊——这次，我们要赢。\"
远处，实验室的电子屏突然疯狂闪烁。
张昊叼着棒棒糖的手顿住，屏幕上跳出李明发来的数据流，像条活物般在金属板上扭曲游走。
他猛地扯掉耳机：\"教授！
把量子计算机权限全开！
这次......绝对能黑进天道的系统！\"
溶洞穹顶的钟乳石碎成齑粉时，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发出蜂鸣。
张昊叼着的棒棒糖\"啪嗒\"掉在键盘上，他盯着屏幕里疯狂跳动的红色数据流，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那是林夜体内寿命流逝的速率，每分每秒都在往死亡线狂奔。
\"李、明！\"他扯着嗓子喊，手指在操作台上敲出残影，\"把林夜的生命体征参数单独拉出来！
天道的攻击频率和他的天劫共振了，再这么下去......\"
\"已经在做！\"角落的转椅转过来，李明的眼镜片蒙着层薄汗，平板电脑与量子计算机用三条数据线缠着，\"看这个！\"他调出对比图，\"天道的能量核心在胸腔位置，刚才柳青的剑气划开了表层，那里有个黑色漩涡——和林夜掌心的天劫纹结构99%吻合！\"
溶洞内，林夜的风暴正被天道的无形力场挤压成扁圆。
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呻吟，每道雷蛇劈出都像在抽干骨髓。
苏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昨天你说要给我带校门口的糖油饼，糖要多刷。\"唐婉儿的微信提示音跟着炸响：\"要是敢让我等超过十分钟，本小姐就开着加长林肯堵你宿舍门。\"
\"去他妈的寿命。\"林夜咧嘴笑出血沫，左手掐诀引动雷暴，右手凝成火焰长枪。
两种能量在指尖相撞的刹那，他看见天道的瞳孔——不，那根本不是瞳孔，是无数双眼睛重叠的虚影，\"我林夜活这二十三年，就没让重要的人等过第二次。\"
\"林夜！
左侧！\"柳青的短刃擦着他耳畔飞过，在天道左肩划出焦痕。
那道伤口刚出现就开始蠕动，像有无数黑虫在皮肤下啃噬。
林夜趁机突进，风暴裹着冰晶撞碎天道的防御，终于看清了对方胸口的黑色漩涡——和王教授古籍里记载的\"天道本源\"完全一致。
\"李明！\"他的声音混着雷暴炸响，\"本源位置确认，需要张昊的频率干扰！\"
实验室的警报同时响起。
张昊猛地按下\"全功率\"按钮，量子计算机的散热口喷出白雾：\"收到！
三秒后发射反向共振波——这次绝对能黑进系统！\"
溶洞穹顶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
天道的身影开始扭曲，无数道透明丝线从他体内窜出，缠向林夜的风暴。
林夜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在掏他的心脏，那是天道在直接抽取他的生命本源。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冲得眼眶发酸，左手的雷暴突然暴涨三倍——这是燃烧最后十年寿命的代价。
\"苏瑶！\"他嘶吼着，右手的火焰长枪穿透天道胸口的漩涡，\"唐婉儿！\"左手雷蛇缠上对方脖颈，\"张昊！
柳青！
李明！\"风暴在他周身形成实质化的紫色光茧，\"都给我看好了——\"
\"最强天劫，今天就砸在这老东西头上！\"
轰鸣声响彻终南山。
天道的身影像被揉皱的画纸，在光茧中片片碎裂。
林夜的风暴却也在极速坍缩，他踉跄着栽倒，被及时扑来的苏瑶和唐婉儿接住。
苏瑶的眼泪滴在他脸上，烫得他眯起眼；唐婉儿的指甲掐进他手背，疼得他想笑。
\"赢了？\"李明的声音从战术耳机里传来，带着哭腔。
张昊的回应混着电流杂音：\"赢了！
本源漩涡被彻底摧毁，天道的能量正在溃散——但林夜的生命体征......\"
林夜推开苏瑶要摸他脉搏的手，撑着膝盖站起来。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空洞，像被挖走了一大块，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但没关系，溶洞外的月光正透过裂缝洒进来，照在苏瑶泛红的眼尾，唐婉儿颤抖的睫毛上。
\"撤。\"他扯了扯嘴角，捡起地上的青铜令牌，\"天道虽然没了，可这溶洞的灵气乱流要炸。\"他晃了晃令牌，纹路已经暗得几乎看不见，\"王教授说过，本源崩溃会引发地火，半小时内必须离开。\"
柳青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指向穹顶。
原本垂着钟乳石的位置，此刻正渗出暗红色液体，像血，却带着灼烧空气的焦味。
李明的惊呼同时炸响：\"检测到异常能量残留！
那是天道意识的碎片——它们在......在融合！\"
林夜的天劫纹突然又烫起来。
他望着逐渐聚合的暗红雾团，喉咙发紧。
苏瑶已经背起他的战术包，唐婉儿把卫星电话塞进他手心：\"我爸的私人飞机在山脚下等，五分钟能到。\"
\"走。\"他握住两个女孩的手，转身朝溶洞出口跑。
身后传来细碎的爆裂声，像有人在撕纸。
张昊的声音还在耳机里喊：\"需要支援吗？
我马上带量子计算机过来——\"
\"不用。\"林夜打断他，望着前方洞壁上逐渐亮起的微光，那是出口的方向，\"这次，换我带你们跑。\"
溶洞深处的暗红雾团突然凝聚成一只眼睛。
它望着那群奔跑的身影，缓缓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