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舞来时,成一宁刚醒,倚在床边看剧本,嘴里念念有词。
叶舞献宝似地打开食盒,饭菜香气四溢。
她将菜一道道铺开,语气有些得意:“这是麒麟踏云烩——澳洲黑金鲍取最嫩裙边,用天山雪莲露蒸制六小时,鸽胸肉裹五年陈皮丝轻煎,虫草以古法煨入高汤;这是紫气东药粥,用武夷山岩茶烟熏小米、昆仑雪菊雄蕊熬制,粥底埋入整块田七蜜炙过的辽东海参……”
看他端着碗优雅喝粥,叶舞暗想:你就尝吧,一尝一个不吱声,看你的平静还端不端得住。
“好喝。”成一宁道,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看不出好喝的意思。
叶舞心里闪过一丝疑惑,难道王叔失手了?
也给自己盛一碗粥,舀一勺,妈呀,鲜得她差点咬掉舌头!一勺又一勺,停不下来,口腔在跳舞!
鲍鱼与鸽肉也是无法言喻的鲜嫩肥美,还有一丝淡淡的清甜。
美食当前,叶舞早已把成一宁的反应抛诸脑后,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
“你在剧里的表情倒挺丰富的。”
饱食一顿,手里搅动着燕窝梨膏,叶舞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成一宁却听懂了:“那是工作,这才是我。”
叮咚。
门铃声响。
在成一宁的示意下,叶舞打开门,跑腿小哥捧着一大束浅紫色玫瑰:“请签收。”
“有人送你花。”叶舞把花抱进卧室。
“送你的。”成一宁眸色沉静,淡淡道。
叶舞呆愣片刻,低头看怀里的玫瑰,娇艳欲滴,开得热烈,花瓣上还凝着细小水珠。嗅了嗅,花香清幽怡人,比其他玫瑰别致的香味。
成一宁道:“呼口气试试。”
叶舞看他一眼,照做,朝一朵玫瑰花心呼了口气,眼底色彩渐变,几片花瓣竟成了蓝色。
“这是……”
“京畿道变色玫瑰。”
叶舞微怔,朝另外几朵花呼气,那一片的玫瑰都变成耀眼的蓝。
“好美。”
将她眼底的惊奇和喜悦看在眼里,成一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低头呼气玩耍花朵的叶舞却没瞧见。
叶舞鲜少收到花,还是这么别致的变色玫瑰,爱不释手,满心欢喜。不知道是因为收到花,还是因为这花是成一宁送的。
他可真会。
随即想到他恋爱次数里明晃晃的1.
恋爱过的男人,果然更会哄女孩子。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念头冒出时,她心底泛出微微的酸。
嗡嗡~
信息提示弹出。
陈柳洁说,她到了。
叶舞这才想起,她约了陈柳洁今天过来做催眠疗愈。
她缓缓起身,给他将保温杯里装满温水,才道:“我要回去了,有点事,晚点来给你换药。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捧着玫瑰,叶舞回到家,果然迎来王凉羽的呐喊:“老板,你果然是出去幽会了!这花是哪个野男人送的哇?”
她挤眉弄眼,一根手指撑着下巴,做思考状:“尹川?还是慕海?难道是夏天?哎呀,你男人太多,我猜不到!”
“汪汪。”霸总在她脚边转圈圈,兴奋地叫了两声,也像起哄似的。
叶舞把食盒塞在她手上,吩咐吴姨去找两个花瓶。
听到门口的动静,陈柳洁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叶。”
叶舞颔首:“你喝点茶,等我一会。”
叶舞将花轻轻放在茶几上,用剪刀一朵一朵修剪枝叶,这才回答王凉羽:“你不是知道,我跟他们已经说清楚了。”
“那是你单方面宣布的告别,不代表他们不会死缠烂打,”王凉羽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声音突然提高,一脸激动的八卦,“等等,你这话的意思,这花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送的!你有新情况!谁啊?帅不帅?”
没等叶舞回答,王凉羽小嘴连珠炮一般:“叶总,我还是低估了你撩汉的能力!”
叶舞低头浅笑:“什么八卦都打听,只会害了你。”
王凉羽伸手,要帮叶舞一起修剪花材,却被她一掌拍开:“别乱动,我自己来。”
“不对劲,你真的不对劲,”王凉羽盯着她的脸,探究又八卦,大拇指与食指摩挲脸颊,“这花虽然很好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你宝贝成这样,有问题!我更好奇了,那个男人是谁?”
花材被理好,变色玫瑰插在玻璃浮雕花瓶里,娇贵艳丽,随便一瞥也赏心悦目。
轻轻朝花心吹了口热气,花瓣受热变蓝,凝着眼底绮丽色彩,叶舞缓缓弯了弯唇。
叶舞端着两只花瓶回房间,吩咐陈柳洁跟上,对王凉羽丢下一句:“你就猜吧。”
以前,她什么都会跟王凉羽说,并不避讳分享与男神之间的相处和对他们的感受。
但成一宁,她不想说。
像是心底一个隐秘的小秘密,听见它们冒着细小的快乐泡泡,咕咚咕咚,微酸甜意,不可捉磨。
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叶舞将一只花瓶放在书房,另一只放在卧室床头,凝视两眼,才让陈柳洁躺在长沙发上。
白纱窗帘筛碎秋阳,在古铜钟摆的金属光泽上织出光斑。
陈柳洁手指无意识抠着薄毯边缘的流苏,心里又紧张又期待,不知道这次催眠会看到什么。叶舞点燃沉香线香,烟雾蛇形游走间,女孩的瞳孔逐渐失焦。
“现在,你躺在夏夜的芦苇荡,鼻尖嗅到芦苇的清香,池水轻柔地摇晃着……\"叶舞的声音裹着钟摆的节奏,将她的意识引入深潭。
陈柳洁紧绷的脚趾突然松开,在第三次深呼吸后,有滴泪顺着太阳穴滑进鬓角。
“天真蓝,白云一团一团,风凛冽又温柔……我坐在雪雕上,在半空嬉戏翱翔,好快乐……”“它冲下去……山巅处白衣男子在舞剑,清风朗月……见到我,收了剑,笑得温柔……”
“黑衣人,好多黑衣人……他挡在我面前……他流了好多血……他说,下辈子还要爱我……”
两小时后,陈柳洁坐起身,眼尾还微微发红,眼神却清澈如初雪。
她轻摁着起伏的胸口,露出羞赧的笑:“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嗯……”
“果然,我是有被好好爱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