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被李乐惦记的江云泽,此刻正身心俱疲的陪着苏紫依,等老板结钱。
江云泽已经无心理会苏紫依,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坐。连续两个晚上没睡好,连续两天在大街上发传单。还要时刻关心苏紫依,妥帖的照顾她。江云泽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苏紫依从老板手里拿到钱,欢天喜地的跑到江云泽面前,抬起美丽的脸蛋,扬起无邪的笑容,把一百五十块钱举到江云泽眼前,兴奋的说:“学长,拿到钱了,我请你吃饭吧!”
江云泽笑容阳光:“怎么能让学妹请?学妹辛苦几天赚到的钱,存起来吧。想吃什么?学长请你吃。”
苏紫依噘嘴:“不可以每次都让学长请客。这两天学长都在帮我发传单,工资也有学长的份。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做兼职,我想庆祝一下。”
江云泽心说,拿我挣的钱请我吃饭,不愧是你苏紫依。
这两天有江云泽帮忙,苏紫依的工作不要太轻松。基本都是被江云泽压着坐在一边,喝冷饮,乘凉。大部分时间,是江云泽一个人拿着传单,顶着大太阳,在街上发。
江云泽好歹是男四,被人围观,被人搭讪,被人揩油等事,屡见不鲜。江云泽觉得自己付出的太多了。他不明白苏紫依怎么有脸说,钱是一起赚的。
江云泽调侃苏紫依:“我很能吃的。把钱吃光了,学妹别心疼。”
苏紫依见江云泽愿意让她请客,顿时眉开眼笑。上前抱住江云泽的胳膊,拉着他边走边说:“学长放心吧。我知道一个地方,既省钱,又管饱。”
江云泽想到梦境中的自助餐厅,脸色顿黑。
我不想去啊。还有别挽着胳膊走啊,我们只是校友。
苏紫依仿佛听见了江云泽的心声,挽着江云泽走出好长一段路,终于反应过来,红着脸松开江云泽。
可是在过马路时,苏紫依又牵上了江云泽的手。一路牵到餐厅。江云泽好想哭。他感觉自己是一名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少男。
两人来到一家五十元一个人的自助餐厅。苏紫依在门口付了一百块钱,再次牵起江云泽的手,开开心心进店。
两百多平的店面,取餐区是靠三面墙围着的一圈档口,有小吃、点心、炒饭、面条、炒菜等等。取餐区占去店面三分之二的面积,不剩多少面积的用餐区,被老旧的木制桌椅塞满。
晚餐高峰期,店铺生意不错,人来人往,声音鼎沸。可地面没人清理,浅色的地砖上全是被踩踏的污迹。
苏紫依牵着江云泽,找到一处两人座。由于座位排布紧凑,两桌中间椅背相靠。后面一桌的人稍微坐得宽松些,就会挤占前一桌的位置。苏紫依他们座位在中间,被前后两桌挤得椅子都抽不出来。
苏紫依知道江云泽没来过这种地方,于是自己去跟邻桌的客人协商。
前一桌的是个中年男人,看苏紫依一眼,把椅子往前稍稍挪了挪,也就让他们的椅子能抽出来。但能抽出来不够,还得要些空隙,才能坐进去。
苏紫依又请对方往前挪一点。男人明显不耐烦,没说什么,板着脸又往前挪一点。
苏紫依笑着道声谢,转身去另一桌协调。另一桌的女人虽然愿意腾出位置,嘴里却不停骂骂咧咧。骂店家位置间隔距离小,骂苏紫依打扰人吃饭,骂对面儿子非闹着要来。总之没有一处是她满意的。
苏紫依对江云泽吐吐舌头,在位子上坐下。苏紫依清瘦,坐进去容易。江云泽人高马大的,坐进去困难。他本就一肚子不满,还要窝在这么个小位子里。
江云泽没坐,跟苏紫依建议:“先去拿吃的吧。”
苏紫依点头,起身从位子里又挤出来。椅子挪动,撞到后面女人的椅子。女人转过头,白苏紫依一眼,骂骂咧咧的声音更大。
女人的骂声没有影响苏紫依的心情,她开心的站在江云泽身边,朝四周取餐区张望,等江云泽一起走。
江云泽装出迫不及待,兴致勃勃的建议说:“分开拿会快一点。”说着指了一个方向,“你往这边,我往那边。”
苏紫依想想也对,便开开心心的拿吃的去了。江云泽收起笑容,黑着脸朝最近的档口走去,是个炒饭摊子。江云泽要了份炒饭,端着往回走。
梦里,江云泽是全程陪着苏紫依的。但经过李笙歌的教导和示范,江云泽开始慢慢摸索,试探。像这种生活中的小改动,只要不违背对苏紫依的体贴关爱,并不会有什么事。
江云泽非常讨厌这个餐厅,脏乱,嘈杂,味道差。还得求着人,让出一点空隙给他们坐。梦里,他就是窝在那个小位子里,难受的要死,却为了不让苏紫依难过,硬忍着。
江云泽回到座位,把炒饭放下,直接一脚踹在身后中年男人的椅子上。
留这么点位置,欺负谁呢?
中年男人差点被踹翻,好在前面有桌子挡着,椅子只是翘了一下。
中年男人大怒,拍桌而起,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跟江云泽的椅子撞在一起。江云泽一米八三,中年男人一米七三。一身赘肉,挺着啤酒肚,怒火中烧的瞪向江云泽。在对上江云泽居高临下,冷冰冰的俯视后,气焰瞬间低迷。
此刻中年男人的同伴上来劝说:“老蒋,算了算了。年轻人脾气冲动,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也吃的差不多了,走吧,我请你洗脚。”
中年男人装出勉强的样子被同伴拖走。江云泽拿脚把中年男人的椅子拨到一边,拖出自己的椅子,大喇喇的坐下去。
另一桌的女人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时不时的回头看江云泽。也不知道是看江云泽好看,还是看江云泽凶。又回头看江云泽时,不期然对上江云泽冰冷的眼睛。女人迅速坐正身体,开始催促儿子赶紧吃。
苏紫依端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女人正拉着儿子往外走。
苏紫依放下托盘笑道:“他们居然都走了。真好,咱们可以坐得宽松点。”高兴完又噘嘴,“我一个人端不了多少,还得再跑几趟。”此时才发现江云泽的炒饭,“诶?学长你就吃炒饭?哎呀,亏大了。谁吃自助餐吃米饭呀。”
江云泽含笑看着小气做派的苏紫依,心中腻烦。
其实是江云泽不懂苏紫依的快乐。有些人吃自助餐,除了一餐能吃到丰富菜式的爽感,还有让吃下去的金额接近门票金额的成就感。这是自助餐的乐趣之一。苏紫依显然就是这类人。
大少爷江云泽无法理解这种喜好。他就喜欢自由干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江云泽没有接苏紫依的话,只是站起身温柔道:“我陪学妹去拿东西吧。”
苏紫依都说一个人端不动了,这么明显的需要劳力,江云泽只能衔接梦境,陪苏紫依一个个档口逛过去。
江云泽帮苏紫依端了满满一托盘的东西回来,基本都是小碗装的小吃。
江云泽知道那些东西的味道。为了避免苏紫依强迫他吃,三下五除二干掉一碟炒饭。虽然炒饭味道也不怎么样,但比起那些油腻腻,黑乎乎,红彤彤的小吃好多了。
苏紫依见江云泽吃完炒饭,没有再拿东西的意思,便夹起一块臭豆腐,递到江云泽嘴边,极力推荐:“他们家臭豆腐很正宗的,学长尝尝。”
一块油腻腻,黑乎乎,软趴趴,破破烂烂,还在滴着汤汁的臭豆腐,距离江云泽的嘴,只有两指宽的距离。
江云泽忍着皱眉的冲动,心平气和说:“我吃饱了,学妹自己吃吧。多吃点。”
苏紫依举着筷子不肯放,撒娇道:“学长就吃一口吧。它只是闻起来臭臭的,其实很好吃的。学长一定会爱上这个味道的。”
江云泽最烦苏紫依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给他夹菜,他跟李乐,跟家人一起吃饭,都不会用自己的筷子给对方夹菜。之前还只是夹菜,江云泽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李乐,他忍了。这次直接要送他嘴里,他忍不了。
苏紫依没有这样的意识。在孤儿院吃饭,或者跟同学一起出去吃饭,都是这样互相给对方夹菜的。如果跟人家说,这样互相夹菜不卫生,别人会觉得被嫌弃了。
苏家有教导过苏紫依,和人吃饭要用公筷,不可以用自己的筷子夹来夹去的。但在江云泽面前,苏紫依很放松,也想跟江云泽更亲近,才没有顾及那么多。
苏紫依见江云泽迟迟不肯张嘴,以为江云泽没吃过臭豆腐,不敢尝试,怀着分享美食和恶作剧的心理,非要让江云泽吃。
其实江云泽吃过臭豆腐。李乐虽然不好吃,但她会突然想要吃某样东西。那时李乐问遍了学校食堂的厨子,才找出一个愿意给她做臭豆腐的。
这位厨师愿意,是因为他同事那有发酵好的臭豆腐胚。这期间省了一个多月的工夫。浸泡臭豆腐的卤水是厨师亲手调的,他还亲自守着时间卤制。接着还要等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