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莫南仔细找了一会，才在右下角找到一个印章印上去的小小悦字。字体线条圆润，歪斜，很是可爱。却又带着洒脱和俏皮。
顾莫南立刻联想到了忻悦。忻悦虽然故作高冷，实际很可爱。她对案件的前因后果不感兴趣，只随口说会报仇。她以手刀开瓶盖后，看他时眼中的得意，确实俏皮。想到这些，顾莫南不自觉笑起来。
“莫南你笑什么？”薄琛突然发问。
一个两个的都在看画。薄琛承认，这画是挺好。但也不用一个看的专注，一个看得发笑吧？而且那个笑，有种奇怪的感觉。
顾莫南和李笙歌，都被薄琛的问话喊回神。
李笙歌看向顾莫南。顾莫南此时已经收敛笑意，脸上是平时的温和浅笑。温润如玉，仙姿玉貌。
见李笙歌看他，便问李笙歌：“画中之人可是阿笙？”
李笙歌听到这个问题，弯唇而笑。不再撑着腮，把酒杯放在茶几上，靠坐回沙发，轻声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李笙歌虽然只是浅笑，应答也简洁。但其中透出的得意和幸福感，谁都能感受到。
顾莫南见李笙歌得意又幸福的嘴脸，更加笃定画的作者是忻悦。同时清楚认识到，两人感情很好。
画确实是忻悦画的，也就是李乐画的。李乐觉得悦和乐意思差不多，便用悦做了笔名。李乐用这幅画去小光点那考试，但小光点不予优秀通过，说用色上还差了一点，明暗应用也有点不到位。并安慰逐渐烦躁的李乐，真的就差一点点，你再努努力。
李乐本想把这幅画扔到失败作品堆里。但一想到这是画的李笙歌，便直接送给了李笙歌。李笙歌展开画一看，轻笑一声。收好画，摸摸李乐的头，道了声谢，再没别的反应。
其实李笙歌转身就联系人，找到一位技艺很好的老工匠来裱画。这次来京都，他带上了这幅画，迫不及待的挂起来。
这间房是薄琛特意为李笙歌准备的。因为李笙歌第一次来他的宝璇，看哪都不顺眼。还说，如果这是普通营业场所，他是一定不会选这里。
对于李笙歌的嫌弃，薄琛很气，气得让人隔出里间，直接按李笙歌的喜好装修。回过味后问自己，凭什么便宜李笙歌那个狗东西？但隔都隔了，此后两人每次来琼楼，都在里间。
李笙歌把画挂这里，不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方。而是智能手机项目，已经决定在京都开展。他只是把画暂时挂在这里，等办公室弄好了，再把画挪过去。
薄琛受不了恋爱的酸臭味，斜睨着李笙歌提醒：“说正事。”
李笙歌想到李乐今天的遭遇，笑容收敛，恢复清冷的样子。
这时正好有人敲门。琼楼负责人端着托盘进来，在顾莫南旁边的小茶几上，放下一个羊脂玉瓷茶碗。
负责人向顾莫南介绍：“顾先生，为您准备了明前碧螺春。如果不满意，我再为您更换。”
顾莫南含笑点头：“可以的。多谢。”
负责人道声客气，冲三人点头致意后，离开房间，关好门。
无关人员离开，李笙歌开门见山：“今天忻悦的遭遇我已经知道了。先要谢谢顾先生救了忻悦。”说完将一直放在茶几上的小盒子推到顾莫南面前，“小小谢礼，还请顾先生不要推辞。”
顾莫南没有推辞。收下谢礼，表示忻悦不欠他了。顾莫南本也没觉得对忻悦有什么恩情。好像忻悦也这么认为。只有李笙歌，非得明面上给这件事画个句号。
顾莫南微微点头说：“那我就厚颜收下了。”
却没有碰礼盒，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
李笙歌没管顾莫南什么态度，道谢是礼数，不是目的。
李笙歌淡声说：“木木子这家店的情况，我了解了个大概。想问问顾先生，店铺的归属，落实了吗？”
其实李笙歌已经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看过几个杀马特的口供后，气得想杀了他们，也想打死李乐。
李笙歌说了解了大概不是谦虚，是藏拙。他没忘记顾莫南的人设。面对这样的人，必须多藏几手。
这家叫木木子的店传了三代。到了第二代，也就是杀马特黄毛他爹，染上赌瘾，欠一屁股债。却也不愧是文玩街混的，鼠有鼠道。利用一家店，多方抵押借贷。其中就有顾家。
当初顾家之所以愿意高额度，低利息的借钱给木木子的前任老板，就是看重木木子在自家店铺隔壁。如果能拿下来，自家店铺能进行扩充。只是没想到，之前做背调的人居然跟木木子店铺老板串通，捏造假信息。让木木子在顾家这边通过审核，拿到了钱。
上个月，上任木木子的老板，又打算用同样的手段，诓骗一家借贷公司。可是翻船了。那家公司里，有刚从别家借贷公司跳槽来的员工。一看到木木子的申请资料，忙找到老板。说他原来的公司，半年前就已经接受了木木子的抵押贷款。
借贷公司的老板知道后，只是不允通过，倒没多管闲事的去帮助同行。可是这位员工，把这件事告诉了原先的同事。同事告诉自己老板，老板派人展开调查。这一查，不得了。十几家借贷公司被骗了。还外加一间文玩店。这位老板好奇，为什么会有文玩店牵涉其中。这一查，更不得了，居然是顾家的店。
老板擦擦冷汗，决定先下手为强。如果以后十几家借贷公司，再加个顾家，一起抢这家店，他一点胜算都没有。于是开始逼木木子的前任老板还钱。老板哪来的钱，全进贡给赌场了。而且合同没到期，根本不该催他还钱。借贷公司老板，直接把木木子前任老板的骚操作证据，拍他脸上。诸多威胁恐吓，还佩服他胆子大，顾家的钱都敢坑。
木木子前任老板哪里知道什么顾家啊。他就是个小屁民，哪里会去关注那么高大上的公司和家族。他只知道自家邻居有钱，一直收拢旁边店铺进行扩充。这才打上人家主意。以为人家跟他一样是个店老板，不过是店子大一点而已。如今被借贷公司老板一通科普，瞬间吓得面无人色。木木子前任老板，钱都拿去赌了，常年吃不好，身体亏空。加上这几天在赌桌上通宵达旦，被突然这么一吓，人直接没了。
他人没了事小，遗留的债务问题可就大了。木木子前任老板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借。这哪家公司愿意亏？有些小公司亏了这一笔，可以直接关门了。于是十几家借贷公司，为了这家店，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债主们打架，彼此互相牵制，那家店算是暂时安全了。木木子现任黄毛老板，知道这家店迟早保不住。不如趁着这段空隙，利用这家店打掩护，做点小生意。比如把女人骗进来，轮一遍。期间录像、拍照。以此控制受害者不敢报案，还能勒索钱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有了三名受害者。李乐是第四位。
而推荐李乐来这家店的漆木盒大叔，是发现了黄毛干的事，让黄毛拿钱封他的嘴。黄毛心想，反正这里待不多久，于是息事宁人，给了漆木盒大叔一些钱。漆木盒大叔也知道不能把黄毛逼急了，便也没嫌少。直到看见李乐。一看就是个有钱又不知社会险恶的大小姐。于是漆木盒大叔想把李乐诓去木木子，待那边得手了，他好去找黄毛敲一笔大的。毕竟李乐一个，可比之前三个加起来都有钱，能榨的油水肯定不少。如果李乐没去木木子，他也没损失，诓下一个呗。反正他不会亲自动手参与。赌个运气而已。
对于李笙歌能查到产权纠纷的事，顾莫南不意外。这事知道的人多，有心查就能知道。只是李笙歌获取消息的速度比较快而已。而木木子的产权最终花落谁家，自然也不会是秘密。
顾莫南含笑应答：“听说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产权会归属顾家。”
李笙歌早有所料。以顾莫南的能力，不可能这点事都办不好。只是顾莫南昨天出院，今天就能把事情办妥，确实有手段。
既然顾莫南的事情办妥，那几个混混对于他也就没了用处。
李笙歌正准备开口要人，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呵，不是她的好妹妹李乐又是谁？
李笙歌没跟另外两人打招呼，接起电话，冷淡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立刻传来李乐大呼小叫的声音，说李父要打断她的腿。李笙歌不信，认为李乐在夸大其词。李父顶多就是做做样子。
顾及顾莫南在场，李笙歌避开引人怀疑的字词问：“他舍得？”
李乐又是一通叽叽喳喳，竟然还夸口自己身手好。李笙歌不可避免回想起了几个杀马特的口供。心中怒火喷涌。倾身拿起茶几上的酒杯，打算喝口酒压压火。同时嘴上开启嘲讽。
“原来你是仗着自己身手好，才敢一个人去文玩街的啊。不错，很有女侠风范。既然你身手这么好，又何惧一位老父亲。我还有事，今晚不回去了。”实在压不住火，语调骤然转冷，“你自己保重吧。”
李笙歌挂断电话，表面看不出喜怒，抿了一口酒。但手机扔茶几上的声响，昭示出手机主人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