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鬼舟的甲板在风中轻颤,张小纯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幽冥煞枪的纹路。远处天际,两道长虹如利刃划破云层,为首的老者看似萎靡,实则每一步踏空都在撕裂空间,身后青年周身萦绕着九幽城特有的骨雾,正是让蛮荒元婴修士闻风丧胆的周宏世子。
“天兽魂元婴,果然不同凡响。”无常公的传音里带着一丝警惕,“此子修炼的《骨魔噬天功》能吞噬修士神魂,白总管需多加小心。”
张小纯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龟纹锅在体内悄然运转,将周宏扫来的目光隔绝在外。他注意到青年腰间悬挂的九节骨鞭,每一节都刻着密密麻麻的诅咒符文,隐约有冤魂在其中哀嚎——那是用百位元婴修士的脊骨炼制的凶器。
就在气氛逐渐凝固时,两道香风袭来。灵临城郡主许姗踏空而至,紫色手套上的符文吞吐雷光,她扫过张小纯的目光如饿狼见肉,战意几乎化作实质。一旁的老妪轻咳示意,她却故意扭动腰肢,胸前双峰险些撑破衣襟,嘴角勾起挑衅的笑。
“灵临城的‘暴烈郡主’果然名不虚传。”无常公苦笑,“此女修炼的《蛮牛劲》已达化境,肉身强度堪比天人境法宝,白总管若遇她,切记不可硬拼。”
张小纯默默记下,目光却被人群中一抹倩影吸引。妙琳儿身着薄纱,玉腿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轻摇团扇,眼波流转间扫过赵东山等人,却在触及张小纯时骤然发亮。那一眼带着几分调笑几分试探,让他想起通天河的烟花女子,心底却泛起一丝警觉——在这蛮荒,太过艳丽的玫瑰往往带着剧毒。
当小胜王公孙易降临的刹那,全场气息为之一凝。这位斗胜王世子身着青色云纹长袍,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眉心,周宏的桀骜、许姗的战意,在他面前都如冰雪遇阳般消融。张小纯敏锐地注意到,公孙易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臂上,竟缠绕着一条活物般的青色灵纹——那是斗胜族特有的“天纹血脉”,传闻觉醒者可沟通天地法则。
“半步天人境……”无常公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凝重,“此子已触摸到天人境门槛,此次若能夺得鬼王果,怕是要直接冲击半神境。”
张小纯握紧煞枪,掌心沁出冷汗。他忽然明白为何巨鬼王如此急切地将他推上风口浪尖——公孙易、周宏、许姗,这些天骄背后站着的是与巨鬼王分庭抗礼的三大天王,唯有他这个“巨鬼城新贵”,能在这场博弈中成为搅动风云的变数。
就在此时,三道长虹自远方疾速而来。为首的男子身着明黄华服,腰间玉佩刻着皇族特有的龙纹,正是魁皇二皇子。而他身旁的女子,却让张小纯瞳孔骤缩——陈曼瑶,那个曾在逆河宗惊鸿一瞥的女子,此刻正静静地跟在皇子身后,墨发如瀑,衣袂飘飘,只是眉间凝着一抹化不开的愁云。
“陈师姐……”张小纯喉间微动,险些脱口而出。他想起在逆河宗的岁月,想起侯小妹因她而打翻的醋坛,想起许宝财偷偷藏在枕头下的“情书”。那时的她,还是个见了血就会尖叫的柔弱女子,如今却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威压,元婴气息醇厚如酒,显然已成为蛮荒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陈曼瑶似有所感,目光扫过人群,在张小纯脸上短暂停留。那双美目中闪过一丝诧异,一丝疑惑,却很快被恭敬取代。她微微欠身,随二皇子走向贵宾席,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戴着的一枚青色玉镯——正是当年张小纯在逆河宗藏经阁外,用三株千年灵草为她换来的“凝魂镯”。
“原来她真的回来了……”张小纯心中百味杂陈。他曾在星空道极宗的藏书阁里查阅过蛮荒典籍,知道陈曼瑶身为大天师弟子,注定要卷入魁皇与天王们的权力游戏。可真正看到她站在二皇子身侧,成为这场天骄盛宴的焦点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个在逆河宗湖畔背书的少女。
“白总管认识陈仙子?”无常公的传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小纯摇头,指尖却无意识地摸向储物袋内的“逆河令”——那是离开通天河前,李青候塞给他的宗门信物。此刻隔着布料触碰令牌上的纹路,他忽然想起师尊曾说过的话:“无论走到哪里,逆河宗都是你的退路。”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大天师的法旨到了。两名身着道袍的修士凌空而立,展开金色卷轴,法旨上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磅礴威压:“炼魂壶开启,元婴修士入内,三日后辰时关闭。凡抢夺鬼王果者,虽远必诛。”
随着法旨宣读完毕,炼魂壶的壶盖轰然开启,漆黑的通道内传出阵阵魂鸣。周宏率先出手,骨鞭化作漫天黑雾席卷而去;许姗双锤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公孙易抬手间,青色灵纹化作锁链,直接捆住三名试图抢跑的修士。
张小纯深吸一口气,正要跟上,却见陈曼瑶突然回头,目光与他在空中交汇。她的嘴唇微动,虽无声音,却让他清晰地读出两个字:“小心。”
这一刻,龟纹锅内的“火灵种”突然剧烈震动,与陈曼瑶腕间的凝魂镯产生奇异共鸣。张小纯心中一惊,猛然想起在逆河宗时,陈曼瑶曾说过她的体质特殊,能与灵器产生感应。难道她早已认出了自己?
“白总管!”无常公的催促声传来,“再不走,就赶不上第一波进入了!”他咬咬牙,化作流光冲向炼魂壶。身后,陈曼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至被黑雾吞没。在踏入通道的刹那,张小纯分明听到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里,有遗憾,有担忧,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通道内阴风呼啸,无数冤魂擦身而过。张小纯握紧煞枪,脑海中闪过陈曼瑶腕间的玉镯,闪过巨鬼王手中的丹药,闪过逆河令上的纹路。他忽然明白,这场蛮荒天骄的盛宴,对他而言既是危机,更是契机——或许,他能在这里找到回到通天河的路,找到那个让他牵挂的逆河宗。
“等着我,逆河宗。”他低声自语,任由黑雾吞没自己,“我张小纯,一定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