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面色僵了一瞬,随后移开目光,无所谓地道:“不过是死人的东西,丢了也好。”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屋内,沈淮序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那根野草从沈淮序嘴里飞出来,掉落在地。
沈昭宁这一巴掌半点没有收力,看着沈淮序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你的母亲!”沈昭宁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沈淮序用舌尖顶了顶火辣辣的腮帮子,眼里满是阴翳。
转头时笑得漫不经心,眼睛里却什么表情也没有,淡淡道:“我的母亲是白氏。”
一句话就将沈昭宁气了个半死。
沈昭宁攥紧了拳头,是了。
是她被重生后的初见蒙了眼,忘记了沈淮序一向跟白氏亲近的事实。
沈昭宁冷声道:“白氏只是继母。”
沈淮序扭过头不看沈昭宁,嘴却没闲着,“继母也是母,我的饮食起居,吃穿用度哪样都是母亲打理的,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沈昭宁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力地闭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沈淮序从小被养在白氏身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想要让他意识到白氏其实是在故意捧杀他,难如登天。
而且……
沈昭宁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奴仆。
这里也不是争执的地方。
沈昭宁深呼吸了两下,调整自己的情绪,待平复下来了,越过沈淮序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沈昭宁才问道:“东西都扔哪了?”
仆从们摇头,有人诺诺答道:“是夫人身边的春杏处置的,奴婢们不知。”
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昭宁带着一脸担忧的碧桃从刚刚来的路折返,没再回头看沈淮序一眼。
沈昭宁一路疾行,裙角翻飞,眼底压着滔天怒火。
碧桃小跑着跟上,急声道:“小姐,您冷静些,老爷和夫人本就在气头上……”
沈昭宁冷笑一声:“那我就去火上浇油好了。”
——母亲的遗物!
那是她生母留下的唯一念想,是她在沈家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
白氏竟敢动她的东西!
找死!
正院外,丫鬟们见沈昭宁气势汹汹而来,连忙上前阻拦。
“大小姐,老爷和夫人正在和三小姐议事,您……”
“滚开!”沈昭宁一把推开拦路的丫鬟,径直闯入内室。
沈昭宁闯入正院时,萧景明正牵着沈月柔的手,跟沈明辉和白氏保证。
“岳父岳母放心,柔儿虽然现在没有正式的名分,但我仍会以正妻之礼待她,等柔儿生下孩子,时机成熟后我就将她扶正。”
沈明辉虽然不甚满意,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
跟白氏对视了一眼,沈明辉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如此就再好不过了,柔儿从小被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你往后可要好好待她。”
砰!!!
正说着,虚掩着的门突然被沈昭宁一脚踹开。
沈昭宁冷眼看着屋内温馨的一家三口加女婿,一字一顿道:“我母亲的遗物,在哪?”
沈明辉蹙眉不悦,没反应过来沈昭宁在说什么。
但不妨碍他训斥沈昭宁,“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有你这么跟父母说话的吗?”
白氏惊讶了一瞬,很快面上重新露出和蔼的笑。
着沈昭宁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昭宁,你母亲的旧物都放了好些年了,我让人收拾了一下,免得占地方……”
“我问你,东西在哪?!”沈昭宁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沈昭宁与沈明辉、白氏对峙,眸光如刀,寸步不让。
沈月柔大致听懂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她生母的遗物丢了。
娇声开口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么对母亲说话啊!传出去别人该说姐姐不孝了。”
她语气关切,眼底却满是幸灾乐祸。
萧景明站在她身侧,皱着眉满脸的不认同:“大嫂好大的威风。”
沈昭宁连眼神都未给他们一个,只盯着白氏:“我再问最后一遍——东西,在哪?”
白氏被她逼得退后半步,强笑道:“昭宁,你母亲的旧物都十几年了,留着也是晦气,不如……”
“晦气?”沈昭宁声音陡然拔高,眸光如冰。
“我母亲堂堂正正的嫡妻,她的东西晦气,那你这个爬床的贱妾算什么?!”沈昭宁语气讥诮,嘲讽地看着白氏。
“你!”白氏脸色瞬间惨白。
沈月柔瞪大了眼,没想到沈昭宁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气得浑身发抖:“姐姐疯了不成?为了些死人的东西,竟敢辱骂母亲!”
“死人?”
沈昭宁猛地逼近她,眼底寒意慑人,“沈月柔,你再说一遍?”
沈月柔被她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却被萧景明扶住。
萧景明冷声道:“大嫂,适可而止。”
“今日是回门的日子,闹成这样,跟侯府也不好解释。”
他这话看似劝解,实则威胁——若沈昭宁再闹,他就把这事告到老侯爷跟前。
不孝可是大罪,侯府不会要这样的长媳。
沈昭宁冷笑一声:“二弟倒是会说话,不过——”
她突然伸手,一把攥住沈月柔的衣襟,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以为,我会在乎?”
沈月柔瞳孔骤缩。
沈昭宁继续道:“我母亲的遗物若少一件,我就把你和萧景明的丑事编成戏本子,让全京城的戏班子轮流唱!”
“你!”沈月柔脸色煞白。
萧景明猛地拉开沈月柔,怒视沈昭宁:“你敢?!”
沈昭宁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淡淡道:“二弟可以试试。”
屋内一片死寂。
沈明辉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够了!”
他指着沈昭宁,怒目圆瞪:“逆女!你给我滚出去!那些破烂东西,扔了就扔了,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别以为你出嫁了我就不能请家法教训你!”
沈昭宁眼睛赤红的站在厅内,跟对面四人形成了一道明显的楚河汉界。
明明是夏日,沈昭宁的身体却冷得像冰。
“咳咳咳……谁要请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