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他自己收拾。
他老婆嘴贱去跟程大伟吵架,最后闹成这个样子,跟她这个妈有什么关系,脏的也是他们的屋子,跟她更没有关系了。
天天“妈”“妈”叫着,要干活了想起妈了,孝敬的时候只给爸买东西,呸,不要脸。
赵显珍不出声,只顾着在屋里数钱,她刚热乎着的钱,总感觉放在房间里不安全。
万一那死老头悄悄拿了一点,她再问可要不出来了,赵显珍想了想,把钱卷了卷,直接塞进了自己之前缝的小包里,随后塞进了放冬季衣物的柜子里。
反正放哪儿都不能放在她和许建设都知道的那个上锁的抽屉里面。
是的,她赵显珍长心眼子了,她才不相信相信建设的人品。
另一边,许建设正陪着青梅竹马的方依在医院里看她的脚踝,不但配了药,还准备将人送到家里去。
方依的家位于一个极为破旧的巷子,走进去的时候,许建设还以为天黑了。
那巷子住了不少人家,不像是他们那边的人爱惜名声,这儿的人似乎都比较暴躁,耳边总充斥着吵架的声音。
许建设还没走到方依家里,就感觉自己火气大了不少。
“你怎么......住在这里?”许建设皱眉,望着眼前的屋子,破败的大门,小小的院落一片萧条,安静得仿佛里面没有住人。
方依笑得可怜,“钱都被我丈夫孩子看病花没了,租这儿的房子更便宜些,能活下去就行了。”
许建设跟着她走了进去,看到了她那个身体有问题的孩子,那孩子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走进去才发现嘴唇都是白的。
看到有客人来,还主动起身倒了水,随后也不吭声就那么睁着眼睛看他。
方依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那孩子才小声喊了句:“许叔。”
“好孩子。”许建设摸了摸口袋,想给他点零花钱当做见面礼,可一摸口袋就有些尴尬了。
他昨天在赵显珍的逼迫下,把上个月的一半工资都给了她,本就已经离发工资过了好多天了,给出去后他手上就不剩什么钱。
而去医院给方依看病,又花了钱,他还有一部分钱没带在身上。
抠抠搜搜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两角钱,“小杰,你去买瓶汽水喝。”
方依看出了他的窘迫,心里不屑,可看到他穿得人模人样的,又觉得不能太快下定论,于是就帮他解了围,“小杰,还不谢谢叔叔。”
杨杰道了谢,在出门的时候看了他妈一眼,随后就跑了。
方依看着家里黑漆漆的样子,柔声说道:“建设,家里寒碜,去外头院子坐坐吧。”
她一只脚受伤了,可还想去搬凳子,还没搬起来,就又要摔倒。
许建设只能过去扶着,让她别忙活了。
看到她家里这个样子,许建设心里也不好受,特别是她现在还是这么善解人意的样子,许建设就想起了他们美好的青春岁月。
那时候,她是他们一群人里面最温柔的,许建设以为会跟她过一辈子,会一辈子对她好,会有许多他们两个的小孩。
可造化弄人,物是人非。
看到堂屋的门都坏了没人修,许建设自告奋勇要帮忙。
在许家只把自己当大少爷的许建设,在方依面前却干起了这种事。
如果方依满心怨恨,许建设或许会感到厌烦。他就是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就喜欢别人哄着他,就喜欢别人装可怜等着他施舍拯救。
前提是,他能给得起的拯救。
如果是当初那种身份问题,许建设也是会毫不犹豫拒绝的。
看到他弯着腰为自己家修这个又整理那个,方依在背后冷冷看着,内心毫无波动。
可等许建设转过头来的时候,她的眼里立刻冒出了泪花,像是极为感动的样子,“建设,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屋子虽然黑,可好歹能遮风挡雨,也是我能租到的最好的地方了。但是这些东西,我真的没法子。现在好了,你帮我解决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许建设心里头慰贴极了,如果不是当年那样,他跟方依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是可惜了,他们现在都有各自的儿女,再也不是当初最纯真的两个人了。
看着方依的眼神,许建设终究是不忍心,“方依,你儿子的病,要多少钱?”
或许,如果他儿子能好起来,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自己的内心也能少一点愧疚。
在方依家里忙活了一下午的许建设,在回家后直接瘫倒在藤椅上,“老婆子,给我倒杯水来。”
他理直气壮地喊着赵显珍,回到家的他又是那个看起来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死老头了。
赵显珍给他倒了杯水,他一口气喝完才感觉活了下来。
想到方依的话,许建设就进了房间打开了放钱的抽屉。
一分钱都不剩。
许建设大惊:“老婆子,赵显珍,过来!”
赵显珍疑惑地走进屋里,就被许建设指着鼻子质问道:“钱呢?”
赵显珍:“怎么?”
许建设:“我问你钱呢?”
赵显珍:“我问你,你要干什么?”
许建设:“你管我干什么,这是我的钱。”
他就算再厚脸皮也不敢跟赵显珍说这个钱准备给以前的老相好的儿子治病的,况且这还不是治病的钱,只是前期的检查费用。
那孩子的病,棘手啊。
赵显珍:“有本事你去咱巷子里大喊一声,这个钱到底是你的钱,还是你昨天刚给我的生活费,许建设,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赵显珍还是高估了许建设,本以为她至少能收到两个月的生活费呢,结果就连第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要被他拿走一部分。
呸!
许建设瞧着赵显珍粗鄙的语气以及咄咄逼人的话,反驳不了,可他也不愿意输了气势。
“我就不喜欢你这种斤斤计较的样子,住在城里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你穷酸的样子?”
明明是他自己有问题,可他却可以心安理得地用这种贬低的话去狡辩。
这种话,赵显珍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听过了无数遍。
“去你妈的。”赵显珍听到自己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