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出口处,涌动的人潮如潮水般散开。
温知秋刚踏出玻璃门,就瞥见人群中熟悉的身影——温昱礼身着深灰色西装,
特意摘下了商务场合必备的领带,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闪烁。
他手里紧攥着一束粉白相间的洋桔梗,在西装革履的接机人群里显得格外鲜活。
\"爸爸!\"
温知秋眼睛一亮,拖着行李箱就小跑过去。
她的米白色针织衫在跑动间扬起衣角,像一只归巢的白鸽。
温昱礼赶忙把花束换到左手,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女儿的拥抱,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哎哟我的乖女儿,爸爸想死你了!这小脸都瘦脱相了,回去让林妈炖上一锅虫草花鸡汤,再烤只脆皮乳鸽...\"
\"哪有瘦!\"
温知秋仰头撒娇,杏眼弯成月牙,手指戳了戳自己脸颊,
\"我最近都长胖两斤啦!对了,哥哥呢?不是说今天他来接我吗?\"
温昱礼的笑容僵在脸上,右手不自觉摸了摸鼻子。
原本他是要去集团主持并购案签约仪式的,今早临时把温知宴从晨跑路上拽回来当\"替罪羊\",
还美其名曰\"锻炼接班人的应急能力\"。
他干咳两声:\"你哥哥...临时要处理一个跨国项目,实在抽不开身,所以爸爸特意推掉会议来接我的小宝贝。\"
躲在半步之外的张助理默默低头憋笑,
想起今早少东家被抓壮丁时,努力抗争但被武力压制,走的时候衬衫扣子都系错两颗的狼狈模样。
果然在温董心里,女儿才是第一顺位,亲儿子不过是随时能顶上的\"工具人\"。
\"哼,臭哥哥!我不会原谅他的,我一定要狠狠地宰他一顿!\"
温知秋气鼓鼓地嘟囔着,忽然想起身后的朋友,连忙转身介绍,
\"爸爸,这是我大学同学周云帆和墨之珏。\"
她下意识往墨之珏方向多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叔叔好!\"三人同时鞠躬问好。
墨之珏身姿挺拔如青松,深棕色瞳孔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周云帆则咧着一口大白牙,标志性的狗腿笑容把卫衣的少年感冲淡了几分。
温昱礼的目光在墨之珏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
\"这小伙子看着真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叔叔,您忘了呀!\"
江伊菲晃着温昱礼的胳膊,马尾辫跟着轻轻摇晃,
\"他就是高中时和知知'相爱相杀'的年级第一!当年您还说要请人家来家里吃饭呢!\"
\"原来是你!\"
温昱礼恍然大笑,重重拍了拍墨之珏的肩膀,
\"我就说这眉眼透着股灵气!当年知知总念叨'墨之珏又考了满分',我还想着是哪家的天才少年...\"
他忽然转头瞪了眼周云帆,
\"小周同学别吃醋啊,来了海城尽管玩!五星级酒店、私人游艇,叔叔给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周云帆受宠若惊地挠挠头,心里暗喜:原来抱上大腿这么简单!
墨之珏却悄悄握紧了口袋里准备送给温昱礼的伴手礼——那是温知秋提过无数次的父亲最爱的陈年普洱。
十月的阳光如同融化的金箔,将机场的玻璃幕墙烤得发烫。
温昱礼抬手遮挡刺眼的光线,西装内搭的衬衫已被汗意浸透。
张助理低头瞥了眼腕表,表盘折射的光斑晃过温昱礼紧绷的下颌线,小声提醒:
\"温董,集团十点的董事会...\"
\"知道了。\"
温昱礼扯松领带,转头看向几个年轻人,
\"这天热得能煎鸡蛋,都先去车上说吧。\"
蝉鸣声裹着热浪涌来,远处停车场的车辆在日光下泛着朦胧的虚影。
\"叔叔,我就不麻烦您了。\"
墨之珏抬手挡住额前碎发,黑色衬衫领口微敞,\"我家司机已经在停车场等了。\"
周云帆立刻跟上:\"我跟阿珏顺路!\"
他悄悄用手机镜头扫过机场外的豪车,掌心因兴奋沁出薄汗。
温昱礼点头,又转向江伊菲:
\"菲菲,你爸今早临时飞去新加坡谈项目,让我带你回温家。正好和知知作伴。\"
\"太好啦!\"
江伊菲欢呼着挽住温知秋的胳膊,香奈儿链条包随着动作轻晃,
\"我要和知知睡一间房,晚上说悄悄话!\"
温昱礼看着两个女孩亲昵的模样,眼角笑意加深。
记忆里那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姑娘,如今已出落成优雅的少女,还总爱往他家跑,和知知分享着少女心事。
临别时,墨之珏从后备箱取出个精致礼盒递给温昱礼:
\"这是特意从京都带的明前龙井,还请叔叔品鉴。\"
温昱礼挑眉接过,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墨之珏,拍了拍他肩膀:
\"改日来家里吃饭,让林妈做你爱吃的西湖醋鱼。\"
目送墨之珏的迈巴赫驶离,周云帆趴在车窗上惊叹:
\"我去!这车的内饰比总统套房还豪华!\"
他突然转身抓住墨之珏的肩膀,\"兄弟,你说我现在转行当赘婿还来得及吗?\"
\"你想死?\"
“我就说说还不行啊”周云帆讪讪的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墨之珏轻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温知秋落在他外套上的发丝,
\"海城商圈半数企业都挂着温氏集团的logo,江氏的珠宝更是垄断东南亚市场。\"
他望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机场,
\"不过比起这些,更难得的是...\"
话尾消散在空调的微风里。
另一头,温家别墅的雕花铁门缓缓开启。
林妈系着碎花围裙冲出来,布满皱纹的手捧着冰镇酸梅汤:
\"我的小祖宗,可算回来了!瘦得都是骨头了,可得好好补补!\"
她转头看见江伊菲,立刻笑开了花,
\"菲菲也来啦!快进屋,空调早就开好了!\"
“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了,人本来就是骨头撑起来的”
“好好好,林妈啊,说不过你,你们快上楼休息吧,今天肯定起的很早,多遭罪啊,我去给你们炖汤”
\"林妈最好啦!\"
两个女孩笑着跑向旋转楼梯,发梢掠过水晶吊灯,在光影里划出细碎的流光。
温昱礼的迈巴赫早已消失在林荫道尽头,只留下蝉鸣依旧在枝头喧嚣,诉说着…
水晶吊灯在玄关投下细碎光斑,温知秋抱着小熊玩偶站在客厅中央,行李箱滚轮的声响还在空旷的大厅回荡。
她望着墙上全家福里母亲温柔的笑靥,喉间突然发紧:\"对了,我妈呢?\"
林妈正在擦拭银质果盘的手顿了顿,雕花托盘边缘折射的光线晃过她眼底的疼惜:
\"夫人今早接到国际珠宝展的邀约,一大早就飞去米兰了。\"
瞥见温知秋瞬间黯淡的眼神,她慌忙补充,
\"夫人可能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临走前还...\"
蝉鸣不知何时变得刺耳,温知秋盯着波斯地毯上的花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十二岁生日时淋着雨等了整夜的蛋糕,十八岁成人礼上那通永远在通话中的电话,像老电影胶片般在脑海闪回。
她强扯出笑容,发梢垂落遮住泛红的眼眶:
\"没事,我上楼休息了。\"
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林妈望着少女单薄的背影,
想起书房抽屉里那张被揉皱的行程单——温昱礼明明一周前就把女儿的航班信息写在家庭日程表上。
厨房飘来炖汤的香气,她对着空气轻轻叹了口气,将刚切好的红枣又多放了几颗。
二楼转角处,温知秋倚着冰凉的墙壁缓缓滑坐,江伊菲紧紧的抱着她,难免对苏雨薇有些怨怼。
温知秋摩挲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
在地毯上投出一道明暗交界线,恰似她与母亲之间永远跨不过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