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堂里只有江思月一个人。
崔氏站在门口犹豫不前:
“我家的管事和家丁可都在外面,我要是出了什么事。
你也跑不了!”
她说。
江思月笑了一下:
“崔夫人是觉得我会害你?
放心吧。
我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的。”
崔氏半信半疑。
什么都不做把她叫进屋里来干嘛?
真只是单纯聊天吗!
作为掌管了后院十几个姨娘的当家主母,崔氏可是不相信的。
江思月给她搬了把椅子,就在她平日里诊脉的案桌前面。
然后又给她倒了杯茶。
“崔夫人想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开一个专为女人孩子看病的医堂?”
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崔氏让到对面的椅子上。
自己则坐在了对面。
然后同样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喝了一口。
崔氏看她喝的悠然自得。
好像真没有什么预谋的样子。
半信半疑的坐了下来。
江思月见她不说话,于是接着说道:
“我曾经诊过几个病人,说给崔夫人听听。”
崔氏不置可否。
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心说就算你说到天上去,这金府的后院,也是必须要入的!
江思月继续:
“我们村有一个寡妇。
得了尿道炎。
尿频尿急,小解时还疼痛难忍。
她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脏病。
担心别人说她不检点,偷汉子。
差点想不开要自杀。”
江思月喝了口水。
“要不是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她照顾,这个可怜的女人可能真就付诸实施了。”
崔氏显得有点不耐烦。
终于也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就听江思月又道:
“还有一个小媳妇。
刚成了亲没多久,丈夫就去县城做工了。
她公婆为了让她能自在点儿,把家里的老院隔开了个院墙。
可谁知,这小媳妇被村里一个莽汉盯上。
半夜里爬墙进来强迫了她。”
崔氏放下了茶杯。
虽然神情还在佯装不在意。
可是身体却很诚实的微微向前倾。
江思月嘴角翘了翘。
八卦是人的天性。
就不信她不感兴趣。
“这小媳妇胆小不敢跟人说,更怕说了也没有好下场。”
崔氏不自觉微微点头。
这种遭遇。
即便女子是被迫的,要让婆家知道了,也不会容忍她。
“更悲催的是。
那个莽汉不干净,还让这小媳妇染上了病。
小媳妇走投无路,思来想去也只有投井这一条路了……”
江思月叹了口气。
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崔氏见她没有下文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后来呢?”
江思月笑了笑。
“后来啊。
遇到了去她村里义诊的我。
在劝说下跟我说了这等遭遇。
我给她开了药,治好了她的病。
又想办法治住了那个强迫她的莽汉,让他承认是想偷我的钱才翻人家墙头的。
被村里人开祠堂受了家法。
算是给我和那小媳妇一个交代。”
故事讲完。
崔氏的茶也喝了一杯。
她嘲笑的哼了一声:
“江娘子跟我说这些,是什么目的?
证明你医术了得,可以救很多人吗!
就算你是救世主又有什么用。
惹到了金传宗,就势必要入金家的后院了。
我劝你还是莫要再挣扎。
金家虽然不是什么高官显贵,但在这榕树镇,还没有他娶不到的女人!”
江思月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道:
“崔夫人误会了。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
得了病不要讳疾忌医。
你觉得走投无路的事,或许换个角度想,就能豁然开朗。”
崔氏脸色阴沉了下来。
把手中的茶杯一撂,微怒道:
“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来的病!
你是当大夫当上瘾了吧!”
江思月也不恼。
用一根手指敲着桌子,慢悠悠道:
“看夫人面色萎黄,头发干枯,嘴唇发白无血色。
应该是由贫血导致。
但夫人家境优渥,不该是营养不良。
我猜。
夫人可能是经血量过多,失血导致。”
崔氏显得有点不耐烦。
“你到底要干什么吧?”
江思月见她这个态度,就知道她是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的。
“不瞒崔夫人说。
这几天被你的人围困,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崔夫人之所以如今身体这么差,并不是你天生体弱。
而是因为早年流产过一个孩子吧?”
崔氏听到这儿,“嚯”一下站起来,拍案而起:
“江氏!
原本金传宗是想让我把你打晕了直接收进府里的。
是我念你不易,才给你留了些体面。
你竟背后里调查我!
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
江思月见此情景也没着急,老神哉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又道:
“如果我能给夫人调好身体,再让你生一个孩子呢?”
崔氏的脚步立马就停住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十多年,我找了不少名医。
可是全无结果。
你一个小小女子,怎敢口出狂言?”
江思月笑了笑。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通过金府给你诊病吧。”
崔夫人听不明白她的话。
问:
“你什么意思?”
江思月说:
“我今天碰巧请来了另一位大夫。
要不然,让他也给夫人看看?”
说着就拍了两下手。
等在堂外的花儿听见了,就到隔壁请了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过来。
说起来。
江思月跟这个白胡子老头还有些渊源。
当年给蔡家老夫人看诊的时候,就见过他。
见江思月是个女的,还曾阴阳怪气的嘲笑过她。
曾老大夫这次是冯掌柜出面请来的。
他听说江思月能给人剖腹取子,十分不信。
这才想着来看看。
结果看了单婶子的病例。
心服口服。
甘愿受江思月驱使。
“曾大夫!”
老头一露面,崔氏就纳闷的盯着他。
在周边这几个镇子。
原是曾大夫被誉为圣手第一。
后来回春堂名声渐盛,已经超过了他。
“啊,哈哈!
崔夫人别来无恙!”
原本心高气傲的老大夫,已经屡次被现实打击,没了棱角。
再加上在崔氏这件事上,他的确做的有些个亏心。
脸上的笑容就有些虚。
“曾大夫,您当年也是给崔夫人诊过病的。
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可否再说与她听听?”
崔氏立刻紧张了起来。
难不成,她这身体真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