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老子好心给你带饭,你还怀疑下毒?!“他涨红着脸咆哮,脖子上青筋暴起。
“谢谢。“洛尘咬了一口汉堡,突然话锋一转,“我们什么时候去案发现场?“
“什...什么现场?!“史密斯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有目击者吗?“洛尘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附近监控拍到什么了?“
“他马的...“史密斯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在访客椅上,“那破街区全是瘾君子...“他扯开领带,露出被汗水浸湿的衬衫,“那群废物连自己爹妈长什么样都记不清!“
洛尘注视着警官疲惫的双眼和制服袖口磨破的线头。这个满嘴脏话的胖子,或许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说起来史密斯就来气,别人的街区就好好的!到自己这里就被分配到了一个全是垃圾的街道,而且最近又发生了一场极其棘手的枪击案。
“我的运气这么背?”史密斯在心中嘟囔道。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老实说你跑那里是不是买货?还是卖货?”
这是他惯用的逼问法,一些软脚虾很容易就什么都招了,如果这都不行那就来一次大记忆恢复术!
“所以...“他又咬了一口汉堡,“我看起来像吸毒的还是贩毒的?你知道我们的国家最讨厌那东西。“
史密斯愣住了。病床上的年轻人虽然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清明得可怕,举手投足间透着种说不出的气质——和他日常抓捕的那些街头垃圾臭虫们截然不同。
“见鬼...“警官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也许我真该带你去看看...“他瞥见洛尘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立刻又板起脸,“赶紧吃!吃完就出发!“
洛尘放下吃到一半的汉堡:“所以...我有衣服穿吗?还是说...“他低头看了看病号服,“您打算就这样带我招摇过市?“
“我操!!你这个赔钱货!“史密斯的咆哮震得窗玻璃都在颤,“你他马还要老子给你买衣服?!“他掏出钱包的动作却比骂声更快,里面夹着的照片一闪而过——是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女孩,笑容灿烂得刺眼。
史密斯将钞票甩在病床上时,皱巴巴的纸币像枯叶般飘落。他粗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钱包里女儿的照片——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每次破财后都要确认最重要的珍宝还在。
“要什么自己买去!“警官的声音里带着宿命般的无奈,仿佛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前世今生的孽债。钞票上的乔治·华盛顿正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洛尘的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消毒水气味中,医院的一次性拖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久卧的病体让他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但惊人的适应力很快让步伐变得稳健。护士惊讶地发现,这个东方青年的平衡感好得不可思议——就像他的身体早已习惯在各种极端条件下行动。
“小姐,能带他出去透透气吗?“史密斯的目光频频瞟向病床,那里藏着他不该留下的配枪。
护士整理着血压计袖带,职业性的拒绝刚到嘴边,却在迎上洛尘深邃的黑眸时化为脸颊的绯红。“就、就在附近...“她声音越来越小,手指不自觉地整理着鬓角碎发。
史密斯在心底咆哮着世道不公,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偷渡客身上确实有种令人不安的魅力,像是从古老画卷中走出的神秘剑客。
走廊的灯光在三人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就在这时——
一道白色身影如命运般从转角冲出!
时间在洛尘眼中突然变得粘稠。他看见灰斯兰特医生飘扬的金发,看见白大褂下摆扬起的弧度,甚至看清了对方蓝眼睛里闪烁的、捕食者般的精光。那个笑容——唇角勾起的角度某位存在于记忆里的模糊存在如出一辙——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碰撞的瞬间,洛尘后腰传来尖锐的刺痛。某种坚硬物体隔着衣料抵在他的皮肤上,那触感绝非香烟盒应有的形状。
“医生,您没事吧?“护士慌乱地扶起两人,完全没注意到洛尘瞬间绷紧的下颌线。
灰斯兰特优雅地掸了掸白大褂,银质烟盒在他掌心翻转。“真是抱歉,我急着确认患者的出院许可...“他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悦耳,却让洛尘想起优雅的猎食者。
当医生的手放回口袋时,洛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抹璀璨的金色在白衣口袋中若隐若现。那是支镶嵌红宝石的发簪,簪头雕刻着精致的玫瑰纹样。在某个被迷雾笼罩的记忆深处,同样的发簪曾别在某位贵妇人的发间,而鲜血正从她断裂的脖颈喷涌而出...
“那么,祝二位散步愉快。“灰斯兰特微微欠身,与洛尘擦肩而过的刹那,发簪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血色的光斑。
洛尘僵立在原地。后腰的刺痛感仍未消退,那分明是被利器抵过的触感。护士关切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而他的视线死死锁定着医生远去的背影——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摆动,隐约露出鞋跟上未擦净的暗红痕迹。
宿命的齿轮在这一刻悄然咬合。那支发簪像一把钥匙,正缓缓插入他记忆深处的锁孔。洛尘不自觉地摸向胸口绷带——那里的黑色纹身突然开始发烫,仿佛在回应着某种跨越时空的呼唤。
史密斯粗粝的嘟囔声像砂纸般摩擦着凝重的空气:“古怪的医生...“他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洛尘肩头,震碎了后者凝视的焦点,“要买什么赶紧的!老子的警车可没整天等人的闲工夫!“
洛尘的视线依然黏着在走廊尽头——那里,灰斯兰特的白大褂刚刚消失在转角。阳光透过窗户在瓷砖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仿佛某种神秘的符号。他眯起的双眼中,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像是深潭底部被惊动的游鱼。
“走吧。“洛尘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在空荡的走廊激起奇异的回响。
医院自动门开启的瞬间,盛夏的热浪裹挟着尘世的喧嚣扑面而来。洛尘不自觉地抬手遮挡阳光——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衣袖滑落,露出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那图案既像文字又像图腾,正随着脉搏微微起伏,仿佛有生命般呼吸。
而身旁的护士则是像搀扶某位贵族般扶着洛尘走上这一场舞台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