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曾经那个瘦弱、怯生生、总在角落里偷偷抹泪的小男孩,如今已长成了一个有担当、有骨气的男人。
而她,却成了他最不想见的人。
刘老蔫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再逗留。
他知道,自己今天不仅讨不到半分好处,反而把狗剩彻底得罪死了。
他拉住李秀兰的手臂,低声吼道:
“走!咱们走!以后有的是机会!”
梁建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一下!”
刘老蔫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他以为狗剩心软了,终于要低头了。
连忙停下脚步,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回头,嘴角已经微微扬起,准备开口说几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场面话。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梁建设就冷冷地补了一句:“把你们带来的东西拿回去。”
刘老蔫的笑容僵在脸上,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说不出的滑稽又难堪。
他顺着梁建设的目光看去--
只见门口那个竹篮还静静地放在地上,里面是他们咬着牙才拿出来的“见面礼”。
可现在,连这最后一点“温情”的伪装都被撕开了。
刘老蔫恼怒的提起篮子,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李秀兰走出院门后,站在原地,回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最终还是默默转身,跟着刘老蔫离开了。
两人的离开,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浪花,把陈雅送回知青点后,梁建设依旧有条不紊的跟着萧野学习。
倒是刘老蔫对于这次不仅没要到钱,还挨了打、丢了脸面,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
他一路上闷不作声,脸色阴沉得如同锅底。
李秀兰跟在他身后,脚步迟缓,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回了大秦村。
回到家,刘老蔫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咬牙切齿地砸了一拳:“妈的!这狗剩越来越有胆子了,敢动手打人!他以为他是谁?一个没人要的野种,现在倒骑到老子头上了!”
李秀兰坐在灶台边,低着头,手里揉着衣角,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你别说了...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孩子了。他现在过得好,比我想象的还好...咱们不该去打扰他的。”
刘老蔫一听这话,更来气了:“你不让我说,那你当初答应跟我一起去干什么?让你去看看儿子,和他交流交流感情,结果人家根本不认你!你还心疼他?他还当你是个娘吗?”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气急败坏的怒吼道:“五百块啊!那可是五百块!他一个人拿着,咱们连个毛都捞不到!他不孝顺你,那是他的错!咱们上门要钱,天经地义!”
李秀兰抬起头,眼神里终于闪过一丝怒意:“你要钱?你拿什么脸去要?你又没养过他一天,也没给他花过一分钱,凭什么是你?”
刘老蔫冷笑一声,眼底的贪婪展露无遗:“你是他亲娘,我是你男人,他挣的钱,就有咱们的一份。你信不信,只要我再去找公社书记,就说他不赡养亲母,让他在整个公社都出名!”
李秀兰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呵斥道:“你疯了吧?你真敢去告?你以为这是城里?这是农村!梁家在杨柳村是有名望的人家,狗剩又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你敢动他试试?”
她顿了顿,语气中透着疲惫和决绝:“我不去了,你也别再去闹事了,以后就当陌生人吧。”
刘老蔫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与愤怒:“李秀兰,你该不会是还想回去吧?还想当那个‘亲娘’?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人早就不认你了!”
李秀兰没有回答。
她只是默默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山峦,眼神空洞而遥远。
梁建设再怎么样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以前年轻气盛不认他,现在时过境迁,静下心来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就算做不到弥补和亲近,至少不能也不愿昧着良心去毁了他。
严格来说,确实是她对不起他,对不起梁家。
“你不去可以,但是之后我怎么做你也别管。”刘老蔫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你不去了?行啊,那你就在这儿守着你的良心吧。但我可没你这么好心。”
李秀兰猛地转头,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刘老蔫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别管,反正之后我怎么做,你也别拦我。”
他说完,大步迈出门槛,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给我回来!”李秀兰的话并没有改变刘老蔫的动作,很快消失在她视线里。
“不行,我得去给狗剩提个醒。”说完她也匆忙的离开了家。
李秀兰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赶到村口时,正巧遇见梁建设几人还在晒谷场认真的学习,许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咧开嘴笑得一脸开心。
“狗剩!”李秀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急切。
梁建设闻声回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皱着眉头,语气冷淡:“你怎么又来了?”
李秀兰快步上前,顾不得擦去额头的汗水:“刘老蔫他...他可能要来找你麻烦,你...你要小心些。”
萧野见状,识趣地往旁边走了几步,给他们母子留出空间。
梁建设冷哼一声,眼神审视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还是说你们俩又换了新花样,想要从我这拿好处?”
李秀兰的嘴唇颤抖着,眼眶泛红:“建设,我知道你恨我...但这次我是真心来提醒你的。刘老蔫他...他可能会去公社告你不孝...”
“让他去!”梁建设猛地提高声音,引得远处的萧野和梁建设都回头张望。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梁建设行得正坐得直,还怕他诬告?”
李秀兰急得直搓手:“可是...公社领导要是听信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