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12月27日 凌晨 者黑嫫临时营地
归途的脚步仿佛踏在云端,者黑嫫的心依旧随着夜空中那巨大的“?”字焰火而剧烈跳动。泪水虽已风干,但那份被昭告天下的震撼与甜蜜,以及深入骨髓的思念,却如同烙印般灼热。在阿诗玛等心腹侍女的簇拥下,她终于回到了位于嘉年华会场外围的临时营地。
营地篝火明灭,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刻,留守的护卫和仆妇们脸上却都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激动,甚至是一丝目睹神迹后的震撼。他们看向归来的女主人,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敬畏,带着无声的询问和确认。
“怎么了?”者黑嫫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异常,微微蹙眉,声音还带着一丝情歌余韵后的沙哑。
贴身侍女阿果立刻上前一步,脸上是强忍的激动和一种“您快去看”的神秘表情。她凑近者黑嫫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抖:“嫫,您……您快进帐里自己看。”
者黑嫫心中疑惑更甚,但阿果从未如此失态。她点点头,示意其他人留在原地,只带着阿果和阿诗玛走向自己那顶熟悉的、略显朴素的帐篷。
然而,当她们走近时,者黑嫫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她的帐篷不见了!或者说,原地矗立着一顶比原先大了足足一倍、材质明显更加厚实华贵的新帐篷!帐篷的轮廓在营地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神秘。
阿果快步上前,替她掀开了厚重的第一道门帘。一股混合着泥土、新织物和……某种奇异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者黑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并非直接是内帐,而是一个小小的、类似门厅的空间,依旧被第一道门帘隔绝着视线。阿果没有跟进来,只是站在门帘外,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者黑嫫的心。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伸向那第二道更加精致、绣着繁复彝族纹样的内帐门帘。指尖触碰到柔软的门帘布料,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其掀开——
轰!
一股温暖湿润、馥郁到令人晕眩的芬芳如同实质般将她包裹!帐内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放大!
外面是冬日凌晨的严寒,帐内却温暖如春!不知何处隐藏的暖炉(王月生带来的后世取暖设备)无声地散发着恒定的热量,驱散了所有的寒意。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整个宽敞的帐内空间,竟然被布置成了一片真正的、生机勃勃的鲜花海洋!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纯洁无瑕的白百合、神秘幽蓝的鸢尾、热烈奔放的郁金香、清雅脱俗的兰花……无数种在十二月云南的寒冬里绝对不可能同时盛放、甚至闻所未闻的各色奇花异卉,如同被施了魔法般,竞相绽放!它们被巧妙地插在造型各异的花瓶里,或堆叠成花山,或缠绕在帐柱上,或铺洒在地毯边缘。花瓣上甚至还凝结着晶莹的水珠,在帐内几盏造型奇特的、散发着柔和暖光的“灯”(显然也非凡品)照耀下,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
浓烈而层次分明的花香——玫瑰的甜蜜、百合的清幽、兰花的雅致、还有更多无法辨识的奇异芬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诱惑力的奇异香甜,弥漫在温暖的空气中,熏人欲醉。
在这片违背了时令、如梦似幻的花海中央,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含笑而立。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洋礼服(意大利全套西服),面容英俊,眼神深邃,带着与此间世上所有人都不同的独特气质,正是她朝思暮想、让她心旌摇曳又“恨”得牙痒痒的王月生!
“月生!”者黑嫫所有的矜持、所有的首领威仪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脱口而出,她像一只归巢的乳燕,不顾一切地扑进了那个张开双臂等待她的温暖怀抱。
王月生稳稳地接住她,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帐外,阿诗玛被阿果一个眼神牢牢定在原地,屏息凝神。帐内隐约传来女主人压抑的抽泣声和男人低沉温柔的宽慰声。阿诗玛的心跳得飞快,瞬间明白了帐内那神秘男子的身份——那位从未正式露面,却如同神只般掌控一切,改变了她们所有人命运,甚至为她“阿诗玛”之名唱响战歌的王家少爷!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传来者黑嫫的声音,带着一丝情动后的慵懒和不容置疑:“阿果,阿诗玛,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掀帘而入。扑面而来的温暖花香和眼前花团锦簇的景象再次让她们震撼失神。只见女主人依偎在王月生怀里,脸颊绯红,眼波流转,与平日判若两人。
“来,替少爷更衣。”者黑嫫吩咐道,语气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
阿果和阿诗玛身体同时一僵。更衣?而且是替一个陌生男子?但她们立刻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所受的训练。作为者黑嫫的贴身侍女,在者黑嫫初嫁前任寨主时,她们就被明确告知并接受了作为“通房丫鬟”的身份,学习过伺候男主人的规矩,只是那位寨主没福气,未来得及让她们履行这份职责便撒手人寰。如今,这位神秘强大的王少爷,显然就是她们新的、也是唯一认定的男主人了。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阿果——亲眼目睹山寨因王月生而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还是阿诗玛——心中充满对那首《阿诗玛》带来的精神救赎的无限感激,她们对这位初次见面的男主人,都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与心甘情愿的奉献之心。
“是,嫫。”两人齐声应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阿果走到王月生身后,双手绕过王月生的身体,探到前面,开始对付那套复杂精致的意大利西装。她从未接触过如此繁复的西洋服饰,手指略显笨拙地摸索着光滑面料上的纽扣、暗扣和装饰链。她努力回忆着训练时的步骤,先从外套开始,小心翼翼地解开扣子,褪下外套。然后是马甲,同样需要解开一排精致的纽扣。王月生配合地微微抬起手臂。
与此同时,者黑嫫似乎存心不让情郎的目光有机会落在别的女人身上。她霸占了王月生正面的位置,双手捧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指尖流连在他英挺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上,眼神痴迷。然后,她踮起脚尖,主动送上自己的唇,深深地吻了上去,带着劫后重逢般的热情和独占的宣告。王月生也热烈地回应着她,暂时忘记了正在进行的更衣仪式。
这让蹲在王月生面前的阿诗玛更加窘迫和手忙脚乱。她的任务是脱掉那同样陌生的西裤。西裤的皮带扣就让她研究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解开,拉链又是个新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