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远这一番在他看来颇为大逆不道的言论,一向将忠君爱国奉为人生准则的赵云,内心泛起层层波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李远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剖析着当下混乱不堪的世道,那些残酷的现实让赵云无法反驳。他自幼接受的传统观念,忠君爱国,在李远的言辞冲击下,正摇摇欲坠,逐渐崩塌。
见赵云这般模样,李远心中明白,此时不宜再继续说下去刺激他。不过,李远心中还是感到一丝欣慰。他心里清楚,正是因为赵云心怀百姓,所以他的话赵云听进去了,所以自己所说的话才能触动他。倘若换作一个盲目维护旧制的卫道者,只怕双方只会各执一词,根本无法达成有效的沟通。
李远轻声说道:“子龙啊,这世间之事,纷繁复杂,远远不是那么简单,很多时候是需要靠自己去亲身感悟、去深入了解的。没有经过切实的调查,便没有资格随意发表言论。
不管是你平日里接触到的百姓的看法,还是我今日与你所说的这些话,这些都仅仅代表了我们各自的观点。而这些观点究竟是对是错,孰是孰非,都需要你自己去仔细分辨。”
赵云惊讶地看着李远,他着实没有想到李远会这般坦诚,直接表明这只是自己的观点,而不是像其他诸侯那样,一味标榜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仿佛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理昭彰,理所当然。
李远看着赵云的表情接着说道:“子龙,你这些天也行走四方,到过不少地方,却唯独没有到过我的领地,没有见识过我治下的百姓生活。你不妨亲自去看一看,在那里找寻你心中一直追寻的答案。”
赵云心中一动拱手行礼,说道:“李府君,待我为兄长报完仇,定会前往你的治下仔细探究一番。倘若真如你所言,我赵云愿为刚才那些不当言论,向你负荆请罪。”
李远微微点头,问道:“你兄长的仇,莫不是与黑山军有所关联?”
赵云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与愤怒,说道:正是如此。我兄长之前正与乡亲们一同开荒,却不想遭遇了黑山贼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进行掠夺,我兄长奋力抵抗,却寡不敌众,被他们打伤。
兄长在家卧床多日,虽经多方医治,但无力回天,最终还是久治不愈,含恨而逝。我此次前来,就是要为兄长讨回公道,报仇雪恨。”说完,他恶狠狠地看向黑山军众人。
张燕张白骑几人在后面听闻,顿时怒不可遏,张燕脸涨的通红大声骂道:“你休要胡言乱语!常山乃是我的故乡,我一直都在尽力守护那里,岂会纵容手下人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少在这里污蔑我们!”
赵云冷哼一声,说道:“你少在这装蒜!我已经仔细调查过了,伤害我兄长的,正是你手下的李大目,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张燕听闻此言,顿时愕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说李大目不是自己手下吧,从名义上来说,他确实隶属于自己麾下;可要说他是自己的手下,他却又联合于毒、白绕等人与自己对抗,对于自己下达的命令,也时常阳奉阴违,根本不听指挥。
就像常山,他之前让他们不能动常山百姓,结果他们还是我行我素,造成如今的误会,真是死不足惜。
就在场面陷入僵持之时,李远在一旁开口了。他将张燕与李大目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包括他们之前的矛盾冲突,以及后来在并州,他们如何将李大目等人俘虏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赵云听后,恍然大悟。之前他并未详细了解情况,还以为张燕等人与李大目是一伙的,所以才直接前来挑战。还好自己当时担心李大目不现身,有所保留,没有下杀手。
他面露愧疚之色,翻身下马对着张燕几深深做揖说道:“诸位将军,实在对不住了,是我莽撞,误会你们了。”
张燕几人连忙下马,扶起赵云说道:“无妨无妨,赵将军也是因为急于为兄弟报仇,一时冲动,我们能够理解。”他们之所以这么快就原谅赵云,一来是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赵云确实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可见其并非穷凶极恶之辈;二来他们也看出来李远对赵云格外看重,既然赵云如此识趣地低头认错,他们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见误会已然解除,李远便提议众人一同进入大寨休息,一番酒足饭饱,众人的关系更加紧密。第二日,李远拿出一封证明递给赵云。他告诉赵云,凭借这封证明,在自己的领地之内,只要不是涉及机要的地方,赵云都可以畅通无阻。
赵云接过证明,心中暗自赞叹李远的大度和豁达,他打算先去并州,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看到被公审的李大目。之后,他打算再深入李远领地的腹地,看看在李远的治理下,百姓们究竟生活得怎么样。如果李远所说与实际情况不符,到时候他便去投奔玄德公。
安排好赵云的行程后,李远又对张燕、王当和孙轻做出了安排。他决定让这三人前往长安,去学习新的战术和理念,以便日后更好地为自己效力。
而对于张白骑,他表示自己不愿意为官。李远思索片刻后,建议他带着精简下来的黑山军,组建成一家物流公司,就如同阎行所做的那样,将北方的物品流通到南方。
如此一来,既能让这些黑山军有个安身立命的营生,又能促进南北之间的贸易往来,带动并州的经济,可谓一举两得。
安排妥当后,李远便带着张嶷,开始了规模浩大的移民活动。他们要将百万黄巾民众分为几个部分,陆续分散安置在并州的不同郡县。为并州大地注入新的活力,恢复生机。